第三百二十八章井水深處的“舊魂引”
井邊的青光越來越亮，連空氣都透著一股冷意，林野能清晰看到水麵上的完整古符正在緩慢旋轉，符心的“人”形刻痕像活過來似的，每轉一圈，就有一縷淡青色的霧氣從井裡冒出來，飄向村裡的方向。
“快躲開！那霧不對勁！”老中醫突然大喊，一把拉開離霧氣最近的村民。那村民剛退開，原本沾到霧氣的袖口就慢慢泛出淡青色，布料下的皮膚隱隱凸起，竟也浮現出細碎的藤蔓紋，和古符的紋路一模一樣。
林野趕緊摸出脖子上的嬰兒骨片，捏在手裡往井邊湊。骨片剛碰到青光，就發出一陣細微的“嗡”鳴，井裡的古符旋轉速度突然變慢，霧氣也弱了幾分。他趁機往井裡看，水麵下竟隱約能看到無數細小的光點，像被打散的星星，正順著地脈的方向往古墳那邊流，光點經過的地方，井水泛著詭異的波紋，像是有東西在水下跟著移動。
“是‘舊魂引’，地脈裡的舊魂在跟著古符走。”老中醫湊過來，聲音發顫，“書裡說，舊魂沒實體，靠地脈裡的‘氣’活著，古符一完整，就會把它們引到有活人氣的地方。”話音剛落，村裡突然傳來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響，有人大喊：“我家娃不動了！就盯著古墳的方向！”
林野和安安往村裡跑，剛到那戶人家門口，就看到孩子直挺挺地站在院子裡，眼睛瞪得很大，卻沒有焦點，嘴角機械地重複著幾個模糊的音節，像在念什麼古老的咒語。孩子的手腕上，淡青色的藤蔓紋正慢慢爬上來，和井邊村民袖口的紋路一模一樣。
“用骨片碰他的紋路！”安安提醒道。林野趕緊上前，將嬰兒骨片輕輕貼在孩子的手腕上。骨片剛碰到藤蔓紋，孩子突然“哇”地哭了出來，眼神也恢複了清明，隻是嘴裡還在嘟囔：“有好多人在地下走，要找‘頭’……”
“找‘頭’？”林野心裡一動，想起古符符心缺失的“人頭”刻痕。他回頭看向老中醫，老中醫臉色發白：“書裡提過，當年鎮壓舊魂時，用了‘三魂鎮物’——古符陶片、地脈銅釘，還有一個‘魂頭甕’，甕裡裝著祭祀用的‘頭’，要是魂頭甕丟了，舊魂就會到處找……”
林野突然想起爺爺實驗艙裡的一個青銅容器，當時隻覺得是裝符號液體的，現在想來，那容器的形狀和老中醫描述的“魂頭甕”很像！他趕緊拉著安安往礦脈方向跑，剛到礦脈入口，就看到地麵的淡青色紋路比村裡更密，像一張網，正往礦脈深處收。
礦脈裡的空氣比外麵更冷，林野手裡的嬰兒骨片一直發燙，走到當年的暗格附近時，骨片突然亮了起來，指向暗格旁的一道裂縫——裂縫裡滲出淡青色的霧氣，隱約能看到裡麵有個青銅容器，正是他記憶裡爺爺的那個！
“魂頭甕在裡麵！”林野剛想伸手去夠，裂縫裡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沙沙”聲，像是無數人在小聲說話。他屏住呼吸，看到容器表麵的古符正在發亮，和井裡的古符一模一樣，而容器的蓋子已經鬆動，裡麵似乎有東西在輕輕撞著蓋子，像要出來。
安安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著裂縫上方的岩壁：“你看那！”岩壁上刻著幾道模糊的字跡，是爺爺的筆跡，雖然已經褪色，卻能看清幾個字：“舊魂不可放，古符需離村，若見甕動，燒之……”
林野的心臟猛地一沉——爺爺早就知道魂頭甕的存在，甚至想過毀掉它，可為什麼最後沒做？就在這時，裂縫裡的青銅容器突然劇烈晃動起來，蓋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裡麵滾出一顆拳頭大的東西——不是想象中的“頭”，而是一顆布滿古符的石頭，石頭表麵的藤蔓紋正瘋狂閃爍，和地脈的震動合在一起，礦脈裡的淡青色紋路瞬間亮得刺眼。
“是‘魂頭石’！用它代替了真頭！”老中醫不知什麼時候也跟了進來，聲音裡滿是絕望，“石頭一出來，舊魂就會順著地脈全湧進村裡！”
林野趕緊撿起魂頭石，剛碰到石頭，就傳來一陣刺骨的冷，手腕的舊疤突然劇痛，皮膚下的藤蔓紋瞬間清晰起來，像要衝破皮膚。他能感覺到，地脈裡的“舊魂”正在往這邊湧，耳邊的“沙沙”聲越來越響，像無數人在耳邊說話，有的在哭，有的在喊，混亂得讓人心慌。
“快把石頭放回甕裡！”安安想幫忙，卻被淡青色的霧氣擋住。林野咬著牙，忍著劇痛往青銅容器裡塞魂頭石，可石頭像長了刺似的，怎麼也塞不回去，反而越晃越厲害，礦脈裡的震動也越來越強，岩壁上的碎石開始往下掉。
他突然想起爺爺筆跡裡的“燒之”，趕緊摸出火柴，想點燃容器旁的乾草。可火柴剛劃亮，就被一股淡青色的風吹滅，耳邊傳來一個模糊的、古老的聲音：“晚了……地脈已開……舊魂歸位……”
林野看著手裡晃個不停的魂頭石，又看了看礦脈外越來越亮的青光，突然明白，爺爺當年沒毀掉魂頭甕，不是不想，是不能——這顆石頭早就和地脈、和舊魂纏在了一起，一旦毀掉，整個山穀的地脈都會塌，而現在，他們麵對的，是比爺爺的殘魂、影母的零件更可怕的存在——一群被困在地脈裡，等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舊魂”，正順著古符指引的路，朝著村裡的活人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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