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老磨坊的“濁磨異聲”
林野是被手腕的麻癢弄醒的——不是濁液灼痕的刺痛,是舊疤曾纏過噬魂藤)在發燙,像有細燙的線在皮膚下繞圈,順著血管往掌心爬,最後彙進之前被濁液濺到的灼痕裡,讓那片結痂的皮膚微微隆起,像藏了顆跳動的小石子。
“張奶奶剛才來敲門,說老磨坊的石磨不對勁。”安安端著溫水走進來,見他揉著手腕,遞過毛巾,“她說淩晨去磨麵粉,還沒推磨,石磨自己轉起來了,磨出來的麵粉裡……有黑絲。”
林野心裡一沉。老磨坊在村西頭,靠著古墳,是爺爺年輕時親手修的,石磨還是當年從山那邊的古廟裡拆來的,後來村裡通了電,磨坊就很少有人去,隻有張奶奶還習慣用石磨磨麵。他抓過外套往磨坊跑,剛到門口就聞到一股怪味——是麵粉的麥香混著土腥氣,還有點像礦脈裡濁液的淡腥,從磨坊的木縫裡往外滲。
磨坊的門虛掩著,推開門的瞬間,林野就看到石磨在緩慢轉動,磨盤縫隙裡滲出淡黑色的粉渣,落在下麵的木槽裡,積成一小堆,用手一撚,粉渣竟黏在指尖,慢慢變成黑褐色的濁液,像融化的墨。張奶奶蹲在木槽旁,手裡捏著一把帶黑絲的麵粉,臉色發白:“磨了三回,每回都有這東西,石磨底下的土還在動,像有東西在拱。”
林野蹲下來,掀開石磨旁的木板,下麵是掏空的土坑,用來接磨好的麵粉。可現在坑裡的土泛著黑,正微微起伏,每起伏一次,就有一縷淡黑色的濁氣從土縫裡冒出來,鑽進石磨的縫隙,帶動磨盤轉動。他伸手碰了碰黑土,掌心的灼痕突然發燙,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黑土下的濁液比礦脈裡的更稠,還帶著地脈特有的涼意,順著指尖往皮膚裡鑽。
“老中醫說過,磨坊底下是地脈分支!”安安抱著老中醫的舊書趕來,書頁被翻到畫著石磨的一頁,上麵寫著“磨承地脈,轉則濁動,守者近之,疤必鳴”,“你看這畫,石磨上的紋路和你之前挖的陶片古符是連著的!”
林野抬頭看石磨,磨盤上確實刻著淺淡的紋路,以前以為是裝飾,現在借著光一看,竟是古符的藤蔓紋,隻是被歲月磨得模糊,順著磨盤的轉動,紋路裡慢慢滲出淡黑色的濁液,和土坑裡的濁液連成一片。他突然想起爺爺生前常說的話:“磨坊的磨不能停,停了會出事”,以前以為是怕石磨生鏽,現在才明白,爺爺是在用石磨壓著地脈裡的濁液。
“麵粉不能吃!”林野突然反應過來,張奶奶已經把磨好的麵粉裝了半袋,“這些黑絲是濁液變的,吃了會出事!”他趕緊幫張奶奶倒空麵袋,黑麵粉落在地上,接觸到空氣後,竟慢慢變成了細小的黑須,往土坑裡鑽,像要回到地脈裡。
就在這時,石磨突然轉得快了起來,磨盤縫隙裡的濁液越滲越多,木槽裡的黑渣堆成了小丘,土坑裡的黑土起伏得更厲害,甚至能聽到地底下傳來“咚咚”的聲響,像有人在下麵敲石磨的底座。林野的掌心灼痕劇痛,舊疤上的紋路亮了起來,和石磨的古符紋產生了共鳴,他能清晰感覺到,地脈裡的濁液正順著磨盤往上湧,像要把石磨頂起來。
“書裡寫了!用守者的血能暫時壓下濁液!”老中醫跑進來,手裡拿著一根沾了草藥的布條,“你手腕的舊疤是地脈印,掌心的灼痕是濁液記,你的血能和地脈呼應!”林野沒猶豫,用匕首在掌心的灼痕上劃了道小口,淡紅色的血滴在石磨的古符紋上。
血剛碰到紋路,石磨就慢了下來,濁液的滲出也停了,土坑裡的黑土不再起伏,地底下的“咚咚”聲也弱了。可林野的掌心卻傳來一陣奇怪的“吸力”,石磨的古符紋像在吸他的血,舊疤上的紋路也越來越亮,甚至能看到紋路裡有細小的黑須在動,像濁液的“探子”鑽進了他的皮膚。
“這不是壓製,是石磨在認你!”老中醫看著林野的手掌,聲音發顫,“書裡說,古符磨認守者,認主後,磨就成了‘濁液鏡’,能看到地脈裡的情況!”林野盯著石磨的古符紋,紋路裡的血慢慢變成了淡青色,竟映出了地脈裡的景象——無數根黑須順著地脈分支往古墳的方向爬,儘頭有一個漆黑的洞口,洞口旁刻著爺爺的筆跡:“磨為鏡,鑰為牌,入洞需等月圓夜”。
林野的心臟沉下去。爺爺早就知道磨坊的石磨是“濁液鏡”,還在地脈裡留了洞口,甚至提到了“鑰為牌”——肯定是那枚失蹤的青銅牌。他剛想再細看,石磨的古符紋突然暗了下去,掌心的吸力也消失了,隻留下灼痕上淡淡的青印,像古符的碎片嵌在了肉裡。
夕陽把磨坊的影子拉得很長,林野看著恢複平靜的石磨,又摸了摸掌心的灼痕,知道暫時的平靜隻是假象。地脈裡的濁液源頭、失蹤的青銅牌、爺爺留下的洞口,還有月圓夜的提示,這些線索像繞在石磨上的古符紋,把他牢牢綁在了這條路上。
安安幫他包紮掌心的傷口,輕聲說:“不管月圓夜要做什麼,我們一起準備。”林野點點頭,目光落在磨坊的木梁上——梁上有爺爺刻的小字,以前沒注意,現在借著光一看,是半句話:“濁液出,磨先警,守者需入地脈境”。
他知道,老磨坊的異常不是結束,是開始。石磨已經認了他這個“守者”,月圓夜的地脈洞口,就是他必須走的下一步,而洞口裡等著他的,是濁液的源頭,還是爺爺沒說完的秘密,誰也不知道——但他清楚,為了村裡的平靜,為了守住現在的生活,他沒有退路。
喜歡鴉咒請大家收藏:()鴉咒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