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背靠著冰冷粗糙的混凝土斷牆,慢慢咀嚼著最後一口乾硬的魚乾。他的目光沒有離開過那片墨色沉沉的水麵,以及更遠處被詭異苔蘚覆蓋的死亡廢墟。口腔裡彌漫的腥味和周圍無處不在的腐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神經緊繃的味道。
那具殘缺的骸骨,那雙空洞的眼窩,如同冰冷的警示銘文,刻在他的腦海裡。
他緩緩籲出一口氣,白汽在昏沉的光線下幾乎微不可見。從貼身的行囊裡,他再次取出了那個巴掌大小、硬皮破損的日記本殘片。紙張脆弱得仿佛一碰就會碎掉,粘膩在一起,散發著黴爛和絕望的氣息。
他極有耐心,指尖蘊著一絲微不可查的精神力——這是靈魂強度提升後帶來的精細控製力——如同最精密的手術刀,一點點地、小心翼翼地將那些粘連的紙頁分離開。
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但他眼神專注,沒有絲毫煩躁。每一片可能蘊含信息的碎片,在這片絕望的廢土上都可能價值連城。
【深度解析啟動。目標:未知紙質信息載體。消耗精神力:1點分鐘。解析進度:緩慢。】
係統的提示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冰冷而高效,為他這細致的工作提供了無形的支持。
時間一點點流逝。大部分字跡早已模糊不清,被不明的汙漬浸染,或是在歲月中自然褪色。隻有一些殘破的短語和扭曲的符號,偶爾顯露出來。
“……該死的霧……又來了……看什麼都像鬼影……”
“……魚餌快沒了……獨眼那家夥……肯定藏了私貨……”
“……他看我的眼神……像看砧板上的肉……”
陳默的眉頭微微蹙起。“獨眼”。這個名字再次出現。日記的主人對其充滿了不信任和恐懼。
他繼續分離,動作越發輕柔。
終於,在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幾行相對清晰、筆跡卻因極度驚恐而扭曲歪斜的字句,映入他的“眼簾”——既是肉眼的,也是係統通過解析強化後反饋到他意識中的影像。
“……瘋了……都瘋了……那閃光的水母……不能看……看了就想去……靠近……”
“……獨眼騙了我……他說合作……釣上來平分……但他準備了那張網……特製的……他想獨吞……”
“……跑了……我必須跑……他追過來了……”
“……救我……那是什麼……水裡……不止水母……好多眼睛……在看著我……”
字跡到這裡徹底斷絕,最後幾個筆畫幾乎劃破了紙張,仿佛能聽到書寫者歇斯底裡的尖叫。
哢嚓。
陳默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指節發出一聲輕響。他緩緩抬起眼,目光再次投向那具不遠處的白骨,眼神變得無比深邃。
碎片化的信息,在這一刻被一條清晰的線串聯了起來。
一個貪婪而陰險的釣手,代號“獨眼”。
一個被誘惑又被背叛的受害者,日記的主人。
一個關於“閃光水母”很可能是幻夢水母)的陷阱。
一張特製的、用於獨吞戰利品的網。
最後,是來自水下的、擁有“很多眼睛”的未知恐怖,成為了所有人的噩夢。
“黑吃黑……”陳默低聲自語,聲音在這死寂的環境裡顯得格外清晰冰冷。這種事在末世並不稀奇,但發生在精神汙染彌漫的黑水潭,其過程和結果無疑會更加詭異和可怕。
這個“獨眼”,心狠手辣,且經驗老道,絕非鬣狗強尼那種隻會蠻橫搶奪的蠢貨。他懂得利用合作作為幌子,懂得準備特殊的工具,更懂得在得手後清理掉不必要的“合夥人”。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敵人。
【信息錄入完畢。關鍵信息提取:高危目標:‘獨眼’。特征:男性,可能單眼殘疾或有明顯眼部特征。行為模式:欺詐、背刺、持有特殊釣具網)。關聯事件:疑似與‘幻夢水母’及相關命案有關。威脅等級上調至:高。建議遭遇時保持最高警惕。】
係統的分析結論與陳默的判斷完全一致。
他緩緩站起身,將日記殘片鄭重地收回行囊。這不是無用的垃圾,而是用生命換來的情報。
他知道了有一個陰險的獵人在附近水域活動。
他知道了這個獵人覬覦的目標是幻夢水母。
他知道了這個獵人慣用的手法和大概的裝備。
他甚至知道了這片水域可能還潛伏著比幻夢水母更詭異、更危險的東西。
信息上的優勢,在這一刻悄然建立。
陳默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掃視著周圍的一切。廢墟、潭水、甚至空中扭曲的光線,似乎都可能隱藏著那個代號“獨眼”的威脅。
敵在暗,我也在暗。
但如今,他已知曉對方的存在和部分手段,而對方卻對他的到來一無所知。
這微妙的優勢,必須牢牢抓住。
他不再停留,轉身回到係筏的地方。解開藤繩,長篙一點,小筏悄無聲息地滑離了這片布滿死亡和背叛痕跡的廢墟岸邊。
墨色的潭水再次將筏子吞沒。
陳默屹立筏頭,迎著一陣陣夾雜著腐甜氣息的微風。他的表情冰冷平靜,但一雙眸子深處,卻燃起了冷靜而警惕的火焰。
狩獵,或許已經開始了。
隻是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獵人,誰又是自以為是的獵物。
他手中的長篙破開粘稠的黑水,向著潭域更深處緩緩駛去。前方的霧氣似乎更濃了一些,隱約間,仿佛有模糊的流光在極遠處的水麵一閃而逝,似真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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