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駛過石橋，邊境線的界碑終於在車燈下清晰起來——藍白相間的標識牌上，“華國”兩個字泛著冷光，卻讓車廂裡的三人瞬間鬆了口氣。
季淩寒緩緩踩下刹車，汽車停在界碑旁的空地上，華國巡邏隊的警笛聲已經近在咫尺，紅藍交替的燈光映在車窗上，驅散了大半夜色裡的寒意。
沈耀靠在南溪懷裡，呼吸漸漸平穩，可臉色依舊蒼白。
南溪小心翼翼地給他包紮傷口，指尖碰到他肩窩處的紗布時，他還是會下意識地皺緊眉頭，卻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彆擔心，隻是看著嚇人，養幾天就好了。”話雖這麼說，他額角的冷汗還沒乾，說話時聲音也帶著一絲虛弱。
南溪沒應聲，隻是低頭幫他係好紗布的結，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剛才那麼危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受傷了？”她的聲音帶著哽咽，“我看著你在車頂開槍，看著血滲出來，卻什麼都做不了……”
沈耀抬手，用沒受傷的左手輕輕擦去她的眼淚，指腹蹭過她泛紅的眼角，隨後用手捧著她的臉，動作溫柔得像在觸碰易碎的珍寶：“我要是說了，你該慌了。”他頓了頓，眼神裡滿是認真，“寶寶，我不能讓你慌，我得護著你衝過這裡，護著你安全。”
季淩寒從駕駛座上轉過身，手裡拿著剛接完的電話，臉色比剛才沉了些：“巡邏隊的人馬上就到，會送沈耀去附近的醫院。不過……”
他看了眼沈耀，又看了眼南溪，語氣裡帶著一絲擔憂，“我剛才跟那邊的人確認了，巴坤的直升機在邊境線另一側盤旋了很久，直到巡邏隊的直升機過來，才掉頭離開。”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三人剛放鬆下來的心上。南溪握著沈耀的手猛地收緊，眼神裡滿是不安：“他……他還會來找我嗎？”
沈耀靠在座椅上，緩緩直起身，雖然牽動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眼神卻瞬間變得銳利：“他會。”
他頓了頓，伸手將南溪攬進懷裡，動作輕柔地避開自己的傷口，“但這裡是華國，不是他能隨心所欲的地方。以後有我在，我不會再讓他把你帶走。”
季淩寒也點了點頭，語氣堅定：“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人，會在醫院和咱們住的地方附近守著。巴坤要是敢越界，我們絕不會讓他得逞。”
就在這時，巡邏隊的汽車停在了不遠處，幾名穿著製服的警察朝著他們走過來。
沈耀深吸一口氣，扶著南溪的肩膀想站起來，卻因為失血過多，身體晃了晃。南溪連忙扶住他，小心翼翼地幫他站穩：“我扶著你，慢慢來。”
沈耀看著她緊張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真沒事，你彆這麼緊張。”他轉頭看向季淩寒，“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先跟南溪去醫院。”
季淩寒點頭：“放心，我會處理好後續的事，你們先去看病。”
南溪扶著沈耀，慢慢往巡邏隊的汽車走去。沈耀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重量壓得她有些吃力，可她卻走得很穩——她心裡想著，從跨過界碑的那一刻起，他們暫時安全了，可未來的路，還需要他們一起走，一起麵對巴坤可能帶來的所有威脅。
夜風裡，邊境線的界碑靜靜矗立，巡邏隊的警笛聲漸漸遠去。季淩寒站在原地，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裡，又抬頭看向邊境線另一側的黑暗，眉頭緊緊皺著——他知道，這場關於守護與追逐的戰爭，還遠遠沒有結束。
............
“手術中”的紅燈亮起時，南溪猛地攥緊了手心，指甲深深嵌進肉裡，卻沒察覺到疼。
她靠在走廊冰冷的牆壁上，視線死死黏著那扇緊閉的手術室門，胸腔裡像是堵著一團濕冷的棉花，悶得人喘不過氣——是劫後餘生的慌亂，混著沉甸甸的愧疚。
季淩寒遞來一杯溫水，杯壁的溫熱透過指尖傳來，她卻打了個寒噤，搖搖頭沒接：“哥哥，我不渴。”她的聲音有些發飄，目光依舊沒離開那扇門，腦子裡反複閃回著昨晚的畫麵：沈耀扛著槍在車頂射擊時的背影，血順著他的肩膀往下淌的模樣，最後他栽進自己懷裡，氣息微弱卻還在說“沒事”。
“彆多想，醫生說沒傷到要害，會沒事的。”季淩寒將水杯放在旁邊的窗台上，在她身邊坐下。
走廊裡很靜，隻有掛鐘“滴答”聲在空曠裡回蕩，每一聲都像在提醒她，沈耀是為了護著她才挨了這一槍。
南溪抿著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那上麵還沾著沈耀的血跡，昨晚慌亂中沒來得及換。
她自從清楚沈耀的心意後，就被巴坤強行帶去了緬甸，這段時間以來，自己一直被巴坤扣在緬甸，剛才看著他被推進手術室，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若不是沈耀一次次擋在她身前，她或許根本走不到邊境線，沈耀更不會因為救她而受傷，更彆提現在站在這裡等他手術結束。
“他沒必要這樣的。”南溪忽然低聲開口，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澀然，“明明……明明我從來沒有回應過他。”她知道沈耀愛她，愛到可以不顧性命，可這份沉重的愛意，此刻落在她心裡，隻剩感激和愧疚——感激他護她周全，愧疚自己始終無法回應，卻又接受了他拚儘全力的保護。
季淩寒歎了口氣：“他做這些，從來不是為了讓你回應。”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你也彆太有負擔，先等他平安出來。”
南溪沒說話，隻是微微垂了眼。走廊裡偶爾有護士匆匆走過，腳步聲輕得像羽毛，卻每次都能讓她的心跟著揪一下。她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覺得腿麻得快要站不住，直到“手術中”的紅燈突然熄滅，她才猛地站直身體，快步衝到門口，手心沁出了冷汗。
醫生推門出來，摘下口罩時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季先生，南小姐，手術很成功，子彈已經取出來了，沒傷到神經，後續好好休養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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