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很怪嗎?”她問,聲音輕得像落在傘布上的雨。
許知遙歪頭想了想:“我媽說我小時候把螞蟻搬家用樹枝圍起來,說那是‘微型城市’,也被罵過怪。可現在我書桌裡還收著當時畫的‘城市地圖’。”她從書包側袋摸出個鐵盒,掀開蓋子,裡麵躺著半張泛黃的畫紙,“怪才有意思啊。正常的話,誰會記得十年前的螞蟻城市?”
林野望著那半張畫,突然想起自己被燒毀的日記本裡,也畫過類似的東西——用鉛筆歪歪扭扭畫著琴鍵上的小太陽,每根琴鍵都是陽光的形狀。
原來不是隻有她,會把心事藏在彆人看不見的地方。
她們走到陝西南路岔口時,雨勢小了些。
許知遙停住腳步,從校服口袋裡摸出張折疊的便簽紙,塞到林野手裡:“送你的,彆嫌棄。”紙角有點毛邊,像是被反複折過又展開。
林野攥著便簽往家走,雨水漫過她的球鞋,她卻覺得腳底發燙。
直到進了家門,鎖上臥室門,她才敢展開那張紙。
字跡是淺紫色的,帶著點洇開的水痕:
“傘骨撐開夜,雨滴是碎玻璃
我們走在光的裂縫裡
你說你怕黑
可你眼裡有星”
林野的手指撫過“裂縫裡”三個字,心口的荊棘紋身突然輕顫。
她“嘗”到詩裡的情緒——不是同情,不是安慰,是真正的看見。
那些紮在她心口十年的荊棘,竟像被春風吹過的冰棱,“哢”地裂開一道縫,滲出點溫熱的汁水。
她把便簽夾進《成語詞典》最厚的那頁,夾在“否極泰來”和“破繭成蝶”之間。
夜裡發燒時,她蜷在被窩裡,感覺胸口像壓著塊燒紅的炭。
迷迷糊糊中,她摸到鎖骨處有黏膩的液體,打開床頭燈一看,白色床單上竟凝著一行深褐色的字:“她說的話,我全都記得。”
字跡邊緣還帶著未乾的墨暈,摸上去像剛寫就的,卻怎麼擦都擦不掉。
林野盯著那行字,突然笑了——這是第一句,不會被周慧敏撕碎,不會被雨水衝走,不會消失的話。
後半夜雨停了,月亮從雲裡鑽出來,照在她床頭的《成語詞典》上。
林野迷迷糊糊睡去前,聽見心裡有個聲音在說:原來被記住,是這種感覺。
清晨換睡衣時,林野對著鏡子愣住。
心口那片荊棘紋身邊緣,不知何時凝了一圈細小的墨點,像星星撒在荊棘叢裡,閃著暗啞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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