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縮在公交站台的棚子下,看雨水在地上砸出小坑。
書包裡的作業本沉甸甸的,周記欄上隻寫了一句:"我的痛會寫字。"她摸了摸左臂的字,那裡的皮膚已經腫起淡紅的痕跡,像一行被吻過的傷疤。
"林野!"周慧敏的車停在路邊,車窗搖下一條縫,"上車。"
回家的路比往常短。
周慧敏把車停進地下車庫時,雨刮器還在吱呀作響。
林野跟著她上樓,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腳步聲。
玄關的燈光亮起時,母親突然轉身,把她的作業本拍在鞋櫃上:"這就是你寫的周記?"
紙頁嘩啦啦散在地上。
林野看見自己的字跡被雨水暈開,"我的痛會寫字"幾個字像在流淚。
周慧敏的指甲掐進她的手腕:"你是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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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種鬼話!"她的聲音在發抖,不是生氣,是害怕——林野"嘗"到那底下翻湧的恐慌,像被踩碎的蜂巢,全是刺人的酸。
"媽,我隻是..."
"這是什麼?"周慧敏抓起茶幾上的譜架,"去,跪在鋼琴前抄譜三百遍!
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吃飯!"
琴房的地毯磨得膝蓋生疼。
林野的額頭抵著琴鍵,冷意順著鼻梁往上爬。
她數著譜架上的音符,每寫一個小節,脊椎就灼痛一次。
墨色從心口漫下來,在後背織成新的詩:"抄三百遍我就寫三百句你們撕一頁我長一篇。"
"夠了沒有?"林國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手裡端著溫好的牛奶,杯壁上凝著水珠,"孩子發著燒..."
"你閉嘴!"周慧敏的尖叫撞在琴蓋上,"她現在偷懶,以後連口飯都吃不上!"
林野沒抬頭。
她聽見父親的歎息,像一片被風吹皺的雲。
牛奶杯放在琴架上時,騰起的熱氣拂過她的臉。
她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嘗到一絲甜——是父親偷偷撒在牛奶裡的糖。
淩晨兩點,林野在劇痛中醒來。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牆上投下斑駁的影。
她摸向後背,指尖觸到成片的凸起——那些墨痕已經連成詩稿:"他們要我彈琴可我想呐喊他們要我贏可我想活著獎杯是墓碑而我的血正在寫遺書。"
她對著鏡子笑了,眼淚滴在鎖骨上,砸在那行"荊棘搖籃"的墨痕上。
原來最狠的風口,反而催生出最頑強的語言。
那些被撕碎的詩稿,被燒毀的日記,被掐斷的尖叫,此刻都在她的皮膚下生根,抽枝,開花。
窗外的雨停了。
林野摸過床頭的手機,屏幕亮起時,她看見沈老師今天發的消息:"下周語文課,我們要參加區作文賽。
主題...你會感興趣的。"
她關掉手機,轉身時,後背的詩稿在月光下泛著暗金的光。
明天還要去琴房,還要被吳老師訓,還要聽母親說"必須拿獎"——但沒關係了。
她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版一部,名為《荊棘搖籃》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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