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時,他輕聲說:“這次的生音,終於完整了。”
林野站在放映室門口,望著空蕩的座椅,心口的荊棘紋身已不再灼痛,而是泛著淡淡的銀光,像月光下的藤蔓,緩慢生長,卻不再撕裂。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
她拿出來,屏幕亮起。
一條短信。
沒有稱呼,沒有修飾。
“我想見你,不談書,不談教育,就……說說話。”林野盯著手機屏幕,那條短信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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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回,也不敢回。
指節泛白地攥著手機,仿佛一鬆手,就會從夢裡跌回現實。
窗外,上海的夜沉得濃稠,遠處高樓的燈火如釘子般刺入天際。
她坐在書桌前,台燈的光圈昏黃,照著她裸露的左肩——那道荊棘紋身靜靜伏在那裡,曾經如刀刻般深黑凸起,如今卻淡得近乎透明,像被月光漂洗過的藤蔓,隻留下淺淺的銀痕。
它不再痛了。
這讓她忽然有些惶恐:是不是意味著,她也開始遺忘?
不,不是遺忘。是終於能看著傷口,而不必立刻流血。
她點開回複框,指尖懸在空中良久,才一個字一個字地敲下去:“下周三下午三點,‘荊棘學校’茶室。我泡茶。”
發送。
沒有稱呼,也沒有多餘的話。
她不想給彼此留退路的餘地,也不想製造虛假的溫情。
這不意味著和解,她對自己說。
但至少,她們終於可以坐在同一張桌子兩側,而不必一方跪著,一方站著。
她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錄音裡那個夜晚——母親低啞的嗓音,那句“你要是再燒不退……媽就把鋼琴賣了”,不是威脅,而是近乎哀求的承諾。
那一刻,她第一次看見周慧敏不是“狼媽”,而是一個被恐懼壓垮的女人,抱著滾燙的女兒,在深夜的寒風裡奔走求生。
原來控製,也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愛。
眼淚無聲滑落,她沒有擦。
心口那道紋身微微發燙,卻不再撕裂,反而像某種回應,輕輕搏動了一下,如同蘇醒的脈搏。
第二天清晨,天光剛透進窗欞,林野就坐在了電腦前。
文檔空白如雪,光標閃爍。
她深吸一口氣,敲下第一行字:
“母親不是天生的暴君,她也曾是那個等不到擁抱的小女孩。”
指尖停頓,胸口泛起一陣酸澀的暖流。
她抬頭望向窗外——晨霧尚未散儘,老城區的屋簷在灰白中若隱若現,幾隻麻雀撲棱著飛過斷牆。
左肩的荊棘紋在晨光中幾乎看不見了,像一道即將消逝的月痕。
可她知道,它還在。
傷疤可以沉默,但不必隱藏。
她忽然想起李小雅昨天走時說的話:“我想給她寫封信……叫她‘周慧敏女士’。”
多荒誕,又多真實。
隻有當她們不再是“母親”與“女兒”,而是兩個獨立的“人”,對話才可能開始。
手機靜置在桌角,再沒有震動。
可林野知道,那條短信的餘波,正悄然蔓延。
周三還沒到,但某種東西,已經在無聲中鬆動。
她合上電腦,起身走向“荊棘學校”的茶室。
推開門,陽光斜切進來,照亮空氣中浮動的微塵。
她站在中央,環顧四周——牆上還掛著那些控訴性的展品:燒毀的日記複印件、醫院病曆的掃描件、鋼琴考級證書上刺眼的“99分”批注……
她靜靜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走向儲物櫃,取出一疊泛黃的複印件。
指尖微顫。
茶室需要重新布置。有些話,得先藏起來,才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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