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她低聲說:“入口……或許該加一條通道。”
她沒再說下去。
但那句話,像一顆埋進土壤的種子,靜靜等待破土。
淩晨三點,城市沉入最深的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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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廳裡十二麵玻璃心如懸浮的魂靈,各自搏動著一段被遺忘的呼吸、一聲未曾出口的呼救。
林野坐在中央展台前,背脊筆直,像是支撐著某種無形的重量。
她的手仍貼在心口,皮膚之下,那枚承載母親遺言的黑色晶體正微微震顫,仿佛有了自己的脈搏。
唐果說要加一條“靜音走廊”的時候,她隻是怔了怔。
那時許星還在調試聲波閉環,江予安蹲在她身邊替她換上新的暖貼,沒人立刻回應。
可老周卻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出去,半小時後,他推著一輛鏽跡斑斑的手推車回來,車上疊著十二塊舊門板,邊緣磨損得厲害,漆皮剝落處露出歲月啃蝕的木紋。
“都是人家拆房時扔的。”他嗓音沙啞,“我撿回來,想著……總該有點用。”
林野走上前,指尖拂過其中一塊門板的邊角——那裡刻著一個歪斜的“林”字,墨痕早已褪色,卻被某道刮痕深深複寫過幾遍,像是一種執拗的確認。
她忽然覺得胸口發緊。
這不是裝飾,不是布景。
這些門板曾擋過風雨,聽過爭吵,也聽過深夜裡的啜泣。
它們守護過的家,或許早已支離破碎,但它們還記得。
她彎下腰,從帆布包裡取出《濾光》的手稿複印件——那是她以筆名發表的第一部非虛構小說,記錄的是自己如何把痛苦煉成文字的過程。
原計劃是將它作為導覽冊附錄展出,此刻她卻慢慢將紙張鋪在中央展台,用石英鎮紙壓住四角。
拿起簽字筆,在標題上方劃去原有字樣,一筆一劃寫下新的名字:
“這裡沒有完美受害者,隻有真實的人。”
手腕上的月牙形疤痕已不再泛光,反而隱隱發熱,像是被什麼溫柔的東西輕輕包裹。
她不知道這是錯覺,還是身體終於開始學會與傷痕共存。
係統完成最後一次自檢,警報燈由紅轉綠。
許星摘下耳機,低聲說了句“通了”,便靠牆坐下,疲憊地閉上眼。
唐果調整了最後一組震動頻率,測試地板傳導的波形曲線是否足夠細膩。
江予安站在不遠處,目光始終落在林野身上,卻沒有靠近。
他知道,這一刻不屬於任何人,隻屬於她自己。
當所有人都離開後,林野獨自留在展廳中央。
她閉上眼,再次啟動金手指——這一次不再是被動感知,也不是強行過濾,而是一種近乎對話的狀態。
她聽見父親錄音裡的結巴,聽見同學母親燒畫時的顫抖,聽見少年時期的自己躲在廁所隔間裡咬住袖子壓抑哭聲……還有母親最後那句輕得像歎息的話:“我以為嚴厲是愛……”
那些聲音不再撕扯她,而是緩緩彙流,如同歸海的河。
就在某一瞬,體內晶體猛然一跳,一股暖流逆衝而上,直抵喉間。
她張了張嘴,竟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低沉、穩定,帶著一種久違的清醒:
“夠了。”
她猛地睜眼,望向牆邊立著的穿衣鏡。
鏡中人臉色蒼白,眼窩深陷,可胸前那道月牙形疤痕,卻不再猙獰,也不再刺痛。
它靜靜地伏在那裡,銀白微光流轉,像一枚即將歸位的月亮,終於尋到了它的夜空。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
是一條短信,來自老周。
“外麵有人,從晚上站到現在。”
附著一張模糊的照片:博物館鐵門外,一個佝僂的身影佇立在昏黃路燈下。
女人披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風衣,雙手交疊抱在胸前,仿佛在抵禦什麼,又仿佛隻是不知該往哪裡放。
她手裡攥著一張泛黃的紙片,邊角焦黑卷曲,隱約可見“錄取”二字。
林野盯著那張照片,呼吸一點點沉下去。
她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抬起手,再一次撫上心口。
那裡,荊棘紋身仍在,卻不再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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