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輕輕合上電腦,抬頭望向窗外的城市燈火。
遠處b區的路燈依舊亮著,像無數雙不肯閉上的眼睛。
風穿過樹梢,掠過屋簷,拂過還未乾透的留言簿紙頁。
她說不出那是誰的聲音,但心口的荊棘,正隨著那陣風,緩緩搏動。
夜風裹著城市低語,在社區廣場的穹頂之上鋪開一片流動的聲波星河。
林野站在投影儀後方,指尖輕觸屏幕邊緣,將最後一段音頻導入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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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掠過那些起伏斷裂的波紋——它們不再隻是數據,而是一道道靈魂劃破寂靜的痕跡。
她按下播放鍵,整片廣場霎時沉入幽藍光影之中。
聲波圖譜在空中緩緩流轉,像無數未完成的心跳被風托起。
每一道曲線都對應著一句未曾送達的話:有孩子對父親說“你打我的手,但我夢見你牽我上學”,也有母親哽咽著重複“對不起,我不該把你鎖在陽台”。
人群靜默佇立,抬頭望著這些聲音化作光,在夜色裡明明滅滅。
林野知道,周慧敏不會來。
但她還是為那盞缺席的燈留了位置。
她在程序中預留了一段空白軌道,標注為“未知源·0317”。
當其他錄音逐一亮起又消逝,那段匿名音頻終於浮現——沒有波形,隻有七秒近乎真空的平坦線,仿佛連空氣都被抽離。
可她清楚地記得,就在昨天深夜,她點開了那條音頻。
耳機貼上耳廓的一瞬,是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沙啞、克製,帶著年歲磨蝕後的顫音。
周慧敏一字一句,讀著她小學作文本裡早已泛黃的句子:“媽媽很凶,但我還是愛她。”
停頓。
呼吸凝滯了整整七秒。
然後一聲極輕的回應,幾乎要融進電流雜音裡:“我也愛你。隻是我學會說這話的時候,你已經不聽了。”
那一刻,林野沒哭。
她隻是把臉埋進掌心,任荊棘紋身在胸口緩緩搏動,如一次遲來的共鳴。
不是愈合,而是承認——有些話不必回應,卻必須被聽見。
此刻,她讓那七秒空白在廣場上空循環播放。
無音勝有聲。
投影光束灑落,將那一段平坦的直線鍍成金色,像為所有沒能出口的愛加冕。
散場後,手機震動。一條短信靜靜躺在收件箱:
“你爸說,配電房的燈最近閃得沒規律。”
沒有稱呼,沒有多餘字句。
林野盯著屏幕良久,忽然起身,穿過半個城市,回到老社區那棟斑駁的家屬樓。
配電房門虛掩著,昏黃應急燈下,林國棟正蹲在控製箱前,手指撥動線路板上的微型開關。
“隨機間隔,”他頭也不抬,“太規律的光,會讓人依賴。一旦斷了,反而更黑。”
林野怔住。
她突然明白,這個一生逃避的父親,竟用最沉默的方式,在替無數不敢求救的人保留黑暗中的喘息權——不是照亮誰,而是允許有人不願被看見。
她轉身欲走,眼角餘光卻掃過監控畫麵。
定格在b區路燈下:周慧敏站著,身影瘦削,手裡緊緊攥著一枚銀色回形針,正是“藏聲閣”留言簿旁免費領取的“聽見”標誌。
她沒靠近,也沒離開,就那樣站了一整夜。
林野閉了閉眼。原來她們都在學著表達,隻是語言不同。
回到家已是淩晨。
她打開電腦,準備歸檔“反向錄音計劃”的全部資料。
文檔列表整齊排列,每一項都標記清晰。
可當她滑動到底部時,一個未命名的小文件夾悄然嵌在角落,上傳時間顯示為幾小時前,來源ip模糊不清。
她猶豫片刻,沒有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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