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卻認真起來:“我媽這輩子用剪刀裁補丁、裁作業本、裁我的叛逆,她以為工具能控製生活。現在我學著,不用工具也能活——”她頓了頓,看著鏡頭裡自己發紅的指尖,“或者說,學著理解,有些控製,其實是怕我受傷。”
彈幕突然安靜了幾秒,接著刷起滿屏的“我爸總說剪刀要收好,原來不是防我”“我媽藏起水果刀,是怕我切到手”。
林野望著那些字,喉頭發酸,卻在鏡頭前彎起了眼睛。
變故發生在江予安整理舊物那天。
他蹲在儲物間翻箱倒櫃,給周慧敏找換季的薄毛衣,忽然摸到件老式的確良襯衫口袋裡硬邦邦的。
抽出來時,鏽跡斑斑的小剪刀紮了他指尖一下,刃口圓鈍得像被反複磨過。
他舉著剪刀看了會兒,想起林野說過周慧敏從前裁剪時“刀走偏鋒”的狠勁。
可這把刀的刃口——他用指腹輕輕試了試——連張紙都裁不開,倒像被誰特意磨去了鋒芒。
江予安沒聲張,悄悄把剪刀塞回原處。
當晚林野蜷在他懷裡打盹,忽然皺起眉頭,手指攥緊他的衣角。
“媽?”她在夢裡呢喃。
江予安沒動,聽著她斷續的夢話。
“媽你剪什麼?”
“剪怕你冷的風。”
清晨的陽光曬到眼皮上時,林野是笑著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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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踩著拖鞋去廚房找水喝,米缸的木蓋沒蓋嚴,露出點米白。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往米堆裡一探——摸到塊裹著藍布的硬物。
展開布包,美工刀的刀刃被擦得發亮,底下壓著半塊乾硬的橡皮,是周慧敏從前改稿子時用的。
林野盯著那團藍布,突然想起母親年輕時總穿藍布衫,衣擺處永遠彆著個塑料針插。
“她終於學會,把傷害的工具,變成守護的信物。”她抱著布包坐在餐桌前,對剛煮好粥的江予安說。
江予安盛粥的手頓了頓,抬眼時目光溫柔:“就像你把荊棘,寫成了詩。”
窗外的風掀起紗簾,吹得窗台上的樹枝風鈴輕顫。
那串風鈴是林野去年撿的,被周慧敏摔碎過又粘起來,現在還缺著兩片鈴鐺。
可此刻在晨光裡,它搖晃的聲響竟像首不成調的歌,輕輕唱著:疼過的人,最懂如何護痛。
“叮咚——”手機在茶幾上震動。
林野拿起來看,是社區群的新消息:“本月十五號‘失語者節’,誠邀家屬與患者共同參與‘一句話劇場’,用最簡短的話,說最說不出口的情。”
她望著屏幕上的字,手指在“回複”鍵上懸了片刻,最終隻是輕輕把手機扣在桌上。
晨光裡,周慧敏正踮著腳夠櫥櫃頂層的糖罐,背影搖搖晃晃,卻固執得可愛。
林野站起身,走過去輕輕托住她的腰。
“媽,我幫你拿。”她說。
周慧敏轉過臉,渾濁的眼睛裡突然浮起點清亮的光,像落進了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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