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行動之夜還有兩日。城內關於萬蛇窟的謠言在刀疤劉的暗中推動下愈演愈烈,連帶著“百味燒”的銷量都又漲了一波——人心惶惶,更需要烈酒壓驚。伏羲深居簡出,大部分時間都在調息、推演計劃、以及與手腕上那條越來越“活潑”的小蛇溝通。
夜色漸深,刀疤劉溜進驛館,臉上帶著一絲神秘和興奮:“東家,有門路!今晚‘老河灘’那邊有‘墟市’!”
“墟市?”伏羲挑眉。他知道這是南疆對地下黑市或鬼市的隱晦稱呼。
“對!”刀疤劉壓低聲音,眼中放光,“就在城外三十裡,黑水河拐彎的那片亂石灘!三不管地帶!每月隻開一兩次,都是後半夜!聽說裡麵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都有!藥材、礦石、獸骨、巫蠱器物、甚至…從古墓裡倒騰出來的明器!真假難辨,全憑眼力!但運氣好,真能淘到寶貝!”
他搓著手:“兄弟們打聽到,王府和城防營最近查得嚴,好多‘暗貨’都急著出手,價格可能比平時還低點!您看…要不要去轉轉?散散心,說不定還能給咱們的行動添點趁手的家夥什兒?”
伏羲心中一動。王府追查正緊,去這種混亂之地確實有風險。但刀疤劉說得對,這種地方往往是情報和特殊物品的集散地。而且…他摸了摸懷中的玉佩和手腕上的蛇紋,這兩樣東西對某些特殊氣息異常敏感,或許真能“撿漏”。更重要的是,連續的緊繃神經,也需要一個宣泄口。
“好。”伏羲當機立斷,“你挑兩個最機靈、腳程快、口風緊的老兄弟,換上不起眼的衣服,帶上金幣。子時出發。”
“得令!”刀疤劉興奮地應下。
子時·黑水河老河灘
黑水河河灘亂石嶙峋。隻有零星點起的、被防風罩籠住的幽綠色或暗紅色的“磷火燈”、“蟲燈”,散發著詭異的光芒,勉強照亮攤位前一小片區域。空氣中彌漫著河水腥氣、草藥苦澀、獸皮膻味、劣質煙草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腐敗氣息。
人影綽綽,卻異常安靜。交易者大多裹著深色鬥篷,遮住麵容,低聲交談,如同鬼魅低語。攤位上擺放的東西更是千奇百怪:
沾著泥土、形狀怪異的巨大獸骨和猙獰頭骨。
裝在瓦罐裡蠕動、色彩斑斕的毒蟲毒蛇。
散發著黴味的古老書卷和羊皮地圖。
鏽跡斑斑、造型詭異的刀劍匕首。
用不知名礦物或獸牙串成的項鏈、手鏈,散發著微弱的能量波動。
甚至還有幾具用草席半蓋著的、乾癟的“古屍”,也不知是真是假。
這就是南疆的鬼市,混亂、危險,卻也充滿了原始而野性的誘惑。
伏羲披著一件深灰色不起眼的鬥篷,遮住大半張臉。刀疤劉和兩個老兵扮作隨從,警惕地跟在身後。伏羲看似隨意地走著,實則靈識高度集中,感知著周圍的一切,同時懷中的玉佩和手腕上的蛇紋,也如同最靈敏的雷達,默默感應著。
“東家,您看這個!”猴子眼尖,指著一個攤位。攤主是個乾瘦的老頭,麵前鋪著一塊臟兮兮的獸皮,上麵散亂地放著幾塊顏色暗淡、布滿孔洞的石頭和一些枯乾的草藥。吸引猴子注意的,是其中一塊巴掌大小、灰撲撲的、形狀有點像龜殼的石頭,標價十金幣。
伏羲掃了一眼,玉佩和蛇紋毫無反應。他搖搖頭:“普通的‘多孔石’,河邊常見,不值。”
猴子訕訕地縮回手。
又逛了幾個攤位,大多是些華而不實或者邪氣森森的東西。伏羲在一個賣“巫蠱法器”的攤前停留片刻,攤主極力推銷一個刻滿扭曲符號、散發著淡淡腥氣的骨鈴:“驅邪避蠱,保家宅平安!隻要五十金!”伏羲手腕上的蛇紋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厭惡感。他冷笑一聲,轉身就走。這玩意兒非但不能驅邪,恐怕還是招引邪祟的媒介!
就在伏羲覺得此行可能徒勞無功時,他經過一個最角落、燈光最昏暗的攤位。攤主蜷縮在陰影裡,麵前隻隨意地丟著三樣東西:
1.一截手臂長短、通體焦黑、仿佛被雷劈過的枯木,散發著淡淡的焦糊味。
2.一塊拳頭大小、灰白色、布滿裂紋和泥土、毫不起眼的骨頭碎片。
3.一個巴掌大小、用某種暗紫色藤蔓粗糙編織的籠子,裡麵關著幾隻奄奄一息、翅膀都破了的、米粒大小的暗金色甲蟲。
攤主沒有任何吆喝,仿佛隻是來發呆的。
伏羲的腳步卻猛地頓住了!
嗡…嗡…
懷中的玉佩,突然傳來一陣清晰而溫和的共鳴!共鳴的源頭,赫然指向那塊灰白色、布滿裂紋的骨頭碎片!
與此同時,他左手腕上一直沉寂的暗金蛇紋,也毫無征兆地滾燙起來!並且傳遞出一股極其強烈的、混合著渴望與親近的意念!這意念的目標,竟然是那個破藤籠裡那幾隻奄奄一息的暗金色小甲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