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空苑的“聽雨閣”內,絲竹聲聲,熏香嫋嫋。蒼井不空正為微醺的龍淵皇子斟酒,動作優雅,眼波流轉間儘是仰慕。龍淵誌得意滿,享受著美人的溫言軟語,仿佛自己真是那胸懷天下的雄主。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喧嘩,夾雜著秦猛那粗豪卻因醉酒而有些含糊的叫嚷:“…什麼頭牌大家?爺今天就要見見這蒼井不空!多少金幣?爺出雙倍!讓開!”
龍淵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手中的玉杯重重一頓,美酒濺出。“哪來的野狗在此狂吠?掃了本皇子的雅興!”他本就因酒意而膨脹的脾氣一點就著。
蒼井不空柳眉微蹙,輕輕拉住龍淵的衣袖,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慌與委屈:“殿下息怒…許是哪位客人喝多了些。都是不空不好,惹來是非…”她這副柔弱無助的樣子,更是火上澆油。
龍淵猛地起身,一把推開房門,大步走到二樓欄杆處,俯視著樓下正與苑內管事推搡的秦猛。
“秦猛!”龍淵的聲音帶著皇子特有的傲慢和怒意,“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也是你能撒野的?滾出去!”
秦猛聞聲抬頭,看到是龍淵,先是一愣,隨即酒意混著被嗬斥的惱怒湧了上來。他秦小將軍在帝都也是橫著走的人物,何曾被人如此當眾辱罵?
“我當是誰這麼大架子,原來是龍淵殿下。”秦猛推開管事,雙手抱胸,嗤笑道,“怎麼?這不空苑是您家開的?開門迎客,價高者得!殿下若是舍不得銀子,就彆占著茅坑不拉屎啊!蒼井大家,你說是不是這個理?”他故意提高了音量,試圖將蒼井不空拉入戰局,讓龍淵更難堪。
蒼井不空此時已悄然來到龍淵身後半步,微微探出半張臉,看向樓下的秦猛,眼神如同受驚的小鹿,聲音細弱而帶著顫音:“秦…秦公子…請您莫要如此…殿下,您也彆動怒…都是不空的錯,惹得兩位貴客不快…”她輕輕扯了扯龍淵的衣袖,這個細微的動作充滿了依賴感。
龍淵的保護欲和占有欲瞬間爆棚,他一把將蒼井不空護在身後,指著秦猛鼻子罵道:“放你娘的狗屁!價高者得?本皇子在此,就是規矩!蒼井大家也是你這等粗鄙武夫能覬覦的?立刻給我滾!否則彆怪本皇子不客氣!”
“龍淵!你他媽彆給臉不要臉!”秦猛也被徹底激怒了,皇子又如何?他爹是鎮國大將軍!“這帝都還輪不到你一手遮天!你想怎麼不客氣?來來來,讓小爺我看看你這皇子有幾斤幾兩!”
“找死!”龍淵怒吼一聲,他修為已達五階,雖有些虛浮,但盛怒之下,一掌隔空就向秦猛拍去,帶起一陣惡風。
秦猛雖隻有四階巔峰,但常年習武,反應極快,側身躲過,反手就抽出腰間裝飾性的短刀,灌注鬥氣,一刀劈碎了一張名貴的花梨木茶幾!
“媽的!敢動手?!”秦猛紅著眼就往上衝。
龍淵也毫不示弱,兩人瞬間就在這雅致的大廳裡乒乒乓乓打了起來。龍淵法力湧動,火球、風刃亂飛,卻準頭欠佳,砸碎了不少古董擺設;秦猛鬥氣勃發,拳腳剛猛,逼得龍淵連連後退,場麵一片狼藉。
苑內的護衛和雙方的隨從這才反應過來,驚呼著衝上來拉架,卻又不敢真的對兩位貴人下重手,頓時亂成一團。
蒼井不空躲在角落,用手帕輕輕掩著口鼻,仿佛被嚇得花容失色,然而那帕子後的眼神,卻冷靜得可怕,甚至帶著一絲計謀得逞的微光。這場衝突,正是她與亡無臉樂於見到的。龍淵與軍方實權人物的兒子結仇,帝國內部的裂痕又加深了一分。
最終,兩人被勉強拉開,都是鼻青臉腫,袍子撕裂,狼狽不堪。互相惡狠狠地瞪著對方,恨不得生吞了對方。
“秦猛!你給本皇子等著!”龍淵撂下狠話。“哼!怕你不成!龍淵,這事沒完!”秦猛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在隨從的簇擁下罵罵咧咧地走了。
一場鬨劇暫歇,而不空苑內,彌漫開的不再是熏香,而是權貴間尖銳矛盾的火藥味。
數日後,七皇子龍霄帶著兩名貼身侍衛,來到了不空苑那扇低調卻奢華的大門。他看著門口停著的各式華麗馬車,眉頭緊鎖。空氣中飄來的異域香風,讓他覺得有些不適。
他通報了姓名和來意求見亡無臉先生,被引到了一間偏廳等候。然而,出來見他的,卻不是亡無臉。
珠簾輕響,香風襲來。蒼井不空在一名侍女的陪伴下嫋嫋娜娜地走出,而她身後,亦步亦趨跟著的,正是一臉倨傲、仿佛自己是此地男主人的大皇子龍淵。
“喲,我當是哪位貴客指名要見亡無先生呢。”龍淵搶先開口,語氣充滿了嘲諷,“原來是七弟啊。怎麼?你那和伏羲合夥開的、快要關門大吉的小酒館,終於撐不住了?想到這兒來討份活兒乾?可惜啊,這兒端茶送水的活兒,估計你都乾不了。”
龍霄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無視龍淵的挑釁,目光直視蒼井不空,保持著一份皇子應有的克製與禮節:“蒼井姑娘,本王今日前來,並非為私事。乃是以伏羲酒館合夥人的身份,想與亡無臉先生探討一下商業經營之道。貴苑開業以來,手段非凡,引得帝都風氣為之變幻,本王甚是好奇。隻是…似乎有些過於急功近利,影響了南市諸多商鋪的正常營生,其中也包括本王的酒館。不知能否請亡無先生出麵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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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井不空掩口輕笑,笑聲如銀鈴,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七皇子殿下真是愛說笑。”她微微側身,展示著身後奢華的環境,“我們不空苑做的可是正經的‘文化交流’生意,不過是讓貴國的諸位大人們在公務之餘,有個放鬆身心的雅致去處罷了。大家各憑本事吸引客人,何來‘急功近利’一說呢?”
她眼波流轉,故意在“放鬆身心”和“雅致去處”上加了重音,隨即又瞥了一眼身旁麵露得意的龍淵,語氣變得更加“無辜”且暗藏機鋒:“難道說…殿下酒館的生意不好,不是因為自家的酒菜不合口味,反而是因為我們這裡的客人太多、太受歡迎了嗎?還是說…”
她故意拖長了語調,聲音柔媚得能滴出水來:“殿下是覺得,我們這裡…搶了某些特定客人的心,比如…某些原本該去您那裡喝酒談正事,如今卻更願意來不空苑聽聽小曲、聊聊風月的…大人物?”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龍淵。
這話惡毒至極!既徹底否認了不正當競爭,將龍霄的指責定義為“輸不起”,又毫不掩飾地暗示龍淵就是那個被“搶走”的客人,直接挑撥兩位皇子的關係,更暗諷龍淵沉溺風月、不分正業。
龍淵果然瞬間炸毛,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步跨到龍霄麵前,手指幾乎戳到他的鼻子:“龍霄!你聽見沒有?是你自己沒本事!守不住客人!倒跑來這裡含沙射影,誣陷不空苑?還敢牽扯到本皇子?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不空姑娘的才情,嫉妒本皇子能找到如此紅顏知己!伏羲那個鄉巴佬不在,你就成了沒頭的蒼蠅?趕緊給我滾!再敢來不空苑撒野,彆怪本皇子不顧兄弟情麵!”
龍霄氣得臉色鐵青,拳頭緊握,指甲幾乎嵌進掌心。龍淵的愚蠢和蒼井不空的陰險,讓他感到一陣惡心和無力。他知道,在這裡,道理是講不通的。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目光冰冷地掃過龍淵那張因縱欲和憤怒而扭曲的臉,最終定格在蒼井不空那看似無辜、實則寫滿算計的眼眸上。
“大皇兄,”他的聲音冷得如同寒冰,“請你自重身份,彆忘了你代表的是皇家顏麵!蒼井姑娘…”他頓了頓,語氣森然,“但願貴苑的‘本事’,真如你所說,隻在‘風月’之內。但願你們賺取的每一枚金幣,都如你這廳堂一般…‘乾淨’。”
說完,他猛地轉身,袍袖帶起一陣冷風,不再理會身後的一切。
就在他即將踏出偏廳門檻時,蒼井不空那柔媚入骨、卻又帶著赤裸裸嘲諷的聲音再次追了上來:“七皇子殿下慢走哦~歡迎您下次…真的來喝酒聽曲呀?不過…”她輕笑一聲,“恐怕我們這兒最便宜的清酒,也得抵上您酒館幾十壇‘二鍋頭’了吧?殿下怕是…真要破費了呢。”
“哈哈哈!說得好!”龍淵爆發出一陣暢快淋漓的、愚蠢而刺耳的大笑。
龍霄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但挺直的背影卻僵硬如鐵。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燒紅的烙鐵上。這份屈辱,不僅是對他個人,更是對伏羲的產業,乃至對帝國清醒之士的嘲弄。他緊緊抿著唇,將今日的一切,牢牢刻在了心裡。烏雲,已然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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