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電台和電話成了最忙碌的東西，各處的戰報雪片般飛來。
“報告，特務營三分隊在黑木溝伏擊鬼子一支運輸小隊，斃敵十五人，繳獲部分彈藥，已撤離，”
“報告，騎兵團二小隊在張家窪附近遭遇鬼子一支中隊，騷擾後撤離，敵傷亡不明，但其行軍速度已延緩，”
“報告，新一團三連跟蹤一股約大隊規模的鬼子，其行進方向疑似指向柳堡兵站，”
“報告，獨立團便衣隊發現一股鬼子精銳小隊，正沿無名河穀向深山急進，行為詭異，”
信息雜亂紛呈。劉川站在地圖前，參謀們不斷將代表敵我雙方的小旗子插上、移動。局勢如同一盤越來越複雜的棋。
趙剛看著地圖，臉色越來越凝重：“老劉，目前看，至少有三股鬼子有重大嫌疑。柳堡兵站方向那股人數最多；無名河穀那股雖人少，但極其精銳；還有一股正在向根據地核心村莊緩慢推進，像是在尋找什麼。”
張大彪湊過來，盯著柳堡方向：“司令，打這股吧，人多，肯定是主力，啃下來夠本，”
劉川沒說話，目光卻在無名河穀和核心村莊之間遊移。他手指點著那支精銳小隊：“老李說這支鬼子行為詭異……深山裡有啥？值得派精銳摸進去？”
他又點向那支在核心村莊附近磨蹭的部隊：“這支呢？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或者等什麼信號？”
突然，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劉川腦海，他抓起電話：“給我接後勤醫院保衛科，”
電話接通，劉川劈頭就問：“醫院最近有沒有接收什麼特殊的鬼子俘虜？或者重傷員？特彆是軍官，”
對麵愣了一下，隨即回答：“報告司令，昨天剛從前方送下來一個腿部重傷的鬼子中佐，像是參謀人員。因為傷勢重，還沒來得及轉運到軍區敵工部……”
“立刻加強警戒，雙崗，不，沒有我的親筆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包括自己人，”劉川厲聲下令，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掛了電話，他又搖通李雲龍：“李雲龍，你發現的那股精銳鬼子，大概位置在哪？給我盯死他，我懷疑他們的目標是後勤醫院，想搶回或者滅口那個鬼子中佐，”
“啥？”李雲龍在電話那頭叫起來，“他娘的，怪不得鬼鬼祟祟，放心，醫院就在俺防區邊上，他敢來，我讓他變篩子，”
劉川喘了口氣，又指向地圖上那支在核心村莊附近徘徊的部隊：“那這支呢？如果醫院那邊是佯攻或者次要目標，這支才是真正等信號準備搞破壞的？”
指揮部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劉川這大膽的推測驚住了。
就在這時，電台員猛地抬起頭，臉色煞白：“司令，緊急情況，跟蹤指向柳堡兵站那股鬼部隊的新一團三連報告……他們……他們跟丟了，那股鬼子進入張家堡後，突然消失了，”
“什麼？”張大彪跳了起來，“一個大隊的鬼子，能他媽在張家堡沒了？”
張家堡地形複雜，溝壑縱橫，藏下一個大隊確實有可能。但更重要的是，那裡距離根據地最重要的秘密糧庫和軍械維修所隻有不到十裡山路，
劉川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所有人都看著他，等待他的決斷。
是三選一？還是判斷錯誤，滿盤皆輸？
吉野這把撒出來的豆子，到底哪一顆才是真正能炸死人的鐵黃豆？
劉川閉上眼睛，手指無意識地痙攣著。幾秒鐘後，他猛地睜開眼，眼中血絲密布，卻閃爍著駭人的光芒。
“通知所有部隊，”他的聲音嘶啞卻帶著斬釘截鐵的狠厲，“原計劃不變，繼續監視、騷擾各自目標，”
“但是，”他話鋒一轉，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裡擠出來，“命令新一團三營、特務營主力、炮兵機動群，立刻向張家堡秘密運動，沒有我的命令，就是天塌下來，也不準暴露，不準開火，”
“司令，”趙剛失聲，“你確定是張家堡？萬一……”
“沒有萬一，”劉川打斷他，眼神冷得嚇人，“吉野這個老狐狸，玩了一手漂亮的聲東擊西再加暗度陳倉，醫院？核心村？都是幌子，他真正的目標，就是我的糧庫和修械所，他想餓死我，癱了我的槍炮，”
他一把抓起武裝帶往身上勒，對著魏大勇低吼：“和尚，帶上警衛連，跟我去前沿觀察所，”
“我要親眼看著，”劉川的聲音裡透著無比的殺意，“看著吉野這把快刀，是怎麼在我給他備好的鐵砧上，撞個粉碎，”
指揮部裡的人麵麵相覷，手心都為劉司令這驚天一賭捏了一把冷汗，指揮部的所有的人都在考慮：張家堡，真的會是決戰之地嗎？
指揮部裡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粘在劉川身上，空氣陰沉。劉川那句“去前沿觀察所”濺起一片壓抑的躁動。
“司令，”趙剛一把拉住劉川的胳膊：“你是主帥，哪有主帥衝到最前頭去的？太危險了，張家堡情況不明，萬一……”
“萬一啥？”劉川甩開他的手，眼神冷得磣人，“萬一我判斷錯了？那我更得去親眼看看，死也死個明白，在這指揮部裡乾等著聽響？我沒那習慣，”
他抓起望遠鏡就往腰帶上插，一邊朝外走一邊吼：“指揮部由政委暫時負責，保持和各部隊通訊，有異常立刻報告，魏大勇跟上，”
魏大勇一個激靈，抄起衝鋒槍就撞開人群跟了上去，嘴裡還不忘嚷嚷：“都閃開，保護司令，警衛連，跟俺上，”
一群人跑指揮部，留下趙剛和一屋子參謀麵相覷。趙剛張了張嘴，最後重重一跺腳，衝到電台前：“給我接各偵察小組，眼睛都他媽給我睜到最大，張家堡方向，一草一木的動靜我都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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