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川麵前攤開的是夾雜著機器圖紙、港口泊位圖和粗糙飛行示意圖的複雜文件。他目光盯著一份剛擬定的清單。
“家底厚了，心思就得活絡點，不能總盯著眼前這一畝三分地。”劉川對圍坐的聶政委、韓楚、許友、王安，以及特意被叫來的薛橋、曾大山和陳教授說道：“光靠繳獲，咱們永遠慢人一步，鬼子能造飛機大炮軍艦，咱們有了本錢，也得琢磨著往天上、海裡發展，”
他拿起那份清單，抖了抖：“這是陳教授和李師傅帶著技術員，根據咱們現有基礎和未來需要，羅列出來的最急需的車床、鋼材、精密儀器清單，有了這些東西，咱們的兵工廠才能鳥槍換炮，才能試著仿製甚至改進那些繳獲來的新式家夥，”
薛橋接口道，語氣帶著經濟工作者的審慎：“司令員，清單我看過了，都是好東西。可這些東西，國內很難搞到，隻能指望從上海、甚至通過某些特殊渠道從國外想辦法。價格不菲啊，而且需要硬通貨，金條或者美元。”
劉川大手一揮，毫不猶豫：“買，錢的問題不用考慮，老曾，”他看向曾大山：“財政再緊，這筆錢必須優先保證，這可不是消費，這是投資，是給咱們的軍隊的本錢，眼光要放長遠，現在花出去一根金條，將來在戰場上可能就能少犧牲一百個、一千個戰士，”
曾大山重重點頭：“司令員，我明白，金庫裡金條已經清點好了，隨時可以動用。我會和薛橋同誌配合，想辦法通過可靠的商業渠道，把這些金條變成咱們需要的機器和材料，”
“好，”劉川讚許一聲，目光轉向韓楚和許友：“機器要買，咱們手裡現有的家夥，也不能閒著當擺設，老韓，繳獲的那幾架鬼子飛機，雖然有的破了點，但零件湊湊，總能整出幾架能飛的吧？還有港口裡那幾艘小炮艇、巡邏艇，修修補補，能不能動起來？”
韓楚冷靜地回答：“飛機方麵，我們俘虜了幾個日軍的地勤機械師，正在配合我們的技術人員檢修。初步判斷，至少有兩架九五式教練機和一架九七式輕型轟炸機有修複的可能。但是，飛行員是個大問題。我們目前沒有一個會開飛機的。”
許友洪亮地插話：“艦艇那邊也差不多，有幾艘小的損壞不嚴重，咱們自己的工人加上俘虜裡懂行的，修好問題不大。可這開船、打海戰，咱們的戰士都是旱鴨子，從頭學起不容易，”
劉川站起身，雙手撐在桌上，目光掃過眾人：“不會就學，天上飛的，海裡跑的，一開始誰生下來就會？咱們八路軍就是從無到有，從小到大打出來的，飛行員沒有，就從全軍挑選最機靈、文化底子最好、膽子最大的小夥子，海軍官兵沒有，就從沿海的戰士裡找會水的、懂點機械的，組建航空隊和海軍支隊，就從現在開始，”
他看向王安：“參謀長，立刻以軍區名義下發通知，在全軍範圍內選拔航空學員和海軍學員，標準就按老韓說的，要年輕、身體好、有文化、心理素質過硬，告訴各部隊主官，這是關係到咱們軍區未來戰鬥力的大事，誰也不許藏私，把最好的苗子送上來，”
命令下達，在山東軍區各部傳開。戰士們議論紛紛，既感到新奇，又充滿向往。開飛機？駕軍艦？這對絕大多數出身農民的八路軍戰士來說，簡直是夢裡都不敢想的事情。各旅、各團嚴格按照標準，將一批批身家清白、反應敏捷、有一定文化的年輕戰士名單報送上來。
在青島郊外一個剛剛修複、戒備森嚴的遺留機場上，第一批挑選出來的三十名航空學員，穿著不太合身的飛行服，緊張而又興奮地站在跑道旁。他們麵前，是那架經過艱難修複、油漆都還沒補全的九五式雙翼教練機。旁邊站著的是被“請”來的原日軍飛行員俘虜小林覺，
一個原本是機槍手的年輕戰士，摸著機身，喃喃自語：“乖乖，這鐵家夥，”旁邊有人小聲回應：“司令員說了，隻要敢想敢乾，就沒有咱八路軍學不會的，”
與此同時，在青島港一個封閉的小碼頭，第一批五十名海軍學員，正在幾個原日軍海軍士兵和懂行的老船工指導下，學習如何辨認船艙部件、如何操舵、如何看海圖。波濤搖晃著腳下這艘幾十噸的小炮艇，讓不少習慣了陸地的戰士頭暈目眩，嘔吐不止，但沒有一個人退縮。
負責海軍組建的許友，穿著難得的乾淨軍裝，站在碼頭上給學員們打氣：“吐了沒關係，老子第一次坐船也吐，但咱們是誰？是啃下了鬼子硬骨頭的山東好漢，陸地是咱們的，這大海，將來也得是咱們的，都給我挺住，好好學，”
就在這百業待興的忙碌中，薛橋那邊傳來了消息。他通過一個看似偶然接觸到的、有背景的上海貿易商，成功用一部分金條，換回了兩台急需的精密銑床和一批優質鋼材，貨物正通過海路運往青島。
“司令員，這次交易很順利，那個姓杜的經理看起來很可靠，價格也算公道。”薛橋向劉川彙報時，臉上帶著一絲成功的喜悅。
劉川聽完沉吟片刻，問道：“老薛，這個杜經理，底細摸清楚了嗎？他背後是哪條線？英國人？美國人？還是國民黨？現在想跟咱們做生意的，可不都是朋友。”
薛橋愣了一下：“這個……還在查。不過他答應，下一批可以幫我們搞到更敏感的航空儀表和無線電零件。”
劉川點點頭：“貨物照收，但心裡要有數。告訴老貓，他的人要盯緊這條線。咱們現在就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娃娃，懷裡卻抱著金元寶，多少人盯著呢，天上掉下來的不一定是餡餅，也可能是釣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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