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鎮黨委書記辦公室,燈光昏黃如舊。
吳天明聽完吳昊急報,緩緩放下茶杯,瓷蓋輕磕杯沿,一聲脆響,像是倒計時開始。
他撥通一個從未啟用的號碼,語氣溫和:“告訴紀委那位‘內線’,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林晚秋涉嫌偽造證據、蓄意破壞重點工程的通報稿。標題要醒目——《一名紀檢乾部的墮落》。”
電話掛斷,他起身走向保險櫃,指紋解鎖,取出一份泛黃的會議紀要複印件。
紙頁脆弱,邊角卷曲,上麵赫然有林晚秋父親林正德的簽名,內容卻是同意“靈活調配”易地搬遷資金用於“臨時周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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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摩挲著那行墨跡,輕笑:“老林啊老林,你寧死不簽,我就讓你女兒親手給你定罪。”
雨更大了。
工地上,警戒燈忽明忽暗,映照出一片死寂中的躁動。
某個角落,一道佝僂的身影悄然靠近材料堆放區,手中拎著一把生鏽的扳手,眼神在巡邏保安與東翼作業區之間來回逡巡。
他知道時間不多了。
晚上九時四十分,青禾鎮中心小學工地外圍的鐵皮隔離帶在暴雨中發出低啞的呻吟。
風撕扯著塑料布,像某種瀕死野獸的嗚咽。
周鐵柱佝僂著背,蜷縮在堆滿砂石的角落,手裡緊攥著那把從父親老工具箱裡翻出的生鏽扳手——那是他這輩子唯一繼承下來的東西,也是唯一沒被“規矩”腐蝕乾淨的物件。
他盯著巡邏保安晃動的手電筒,喉頭滾動了一下。
十年前,他父親就是在這片地基上失蹤的。
一個說了真話的石匠,在青禾鎮沒有活路。
而今天,他要讓那些本該支撐起孩子們未來的鋼筋,真正挺直一次。
三分鐘後,他猛地抄起旁邊堆放的鋼管,狠狠砸向一輛廢棄的混凝土攪拌車油箱。
金屬撞擊聲刺破雨幕,緊接著,他衝進另一側材料棚,對著幾個正在抽煙的臨時工吼道:“你們他媽偷了我的工錢!”聲音粗糲得不像他自己,卻精準點燃了人群的躁動。
推搡、咒罵、拳腳交加,混亂瞬間蔓延。
保安隊迅速集結,對講機裡傳來急促調度聲。
就在他們奔向鬥毆現場的刹那,周鐵柱已如幽影般潛入材料倉庫,拖出一整箱未拆封的高強度螺栓——這是陸承宇通過匿名渠道送來的“檢修備件”,標簽上寫著“抗震加固專用”。
他咬牙將箱子扛上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父親沉默的脊梁上。
東翼腳手架下,他把箱子藏進夾層暗角,顫抖的手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用防水筆寫下七個字:“給孩子們用的,不能塌。”墨跡被雨水暈開一絲,卻仍倔強地立在那裡,像一句遺言,也像一聲呐喊。
返程時,黑暗中忽然伸出一隻手,狠狠掐住他脖頸。
吳昊從陰影裡走出來,臉上沒有憤怒,隻有一種近乎愉悅的冷酷。
槍口貼上太陽穴,金屬的寒意滲進顱骨。
“老東西,你挺能演啊?誰派你來的?林晚秋?陸承宇?還是……我爹怕事情敗露,自己安排的後手?”
周鐵柱咳了一聲,嘴角竟揚起笑:“你知道我爸臨死前最恨什麼嗎?”他喘著氣,目光穿透雨簾,“不是你們殺人……是你們讓石頭也學會了說謊。”
空氣凝固了一瞬。
扳機扣到一半,遠處驟然響起警笛,由遠及近,撕裂夜幕。
紅藍光芒在雨水中折射成破碎的幻影。
吳昊瞳孔驟縮——警方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他來不及細想,一把拽過周鐵柱往黑色越野車拖。
掙紮間,一枚紐扣大小的金屬片滑入對方褲袋深處,無聲嵌入內襯夾層。
那是陸承宇塞進每一箱“備件”裡的微型定位器,形如普通鉚釘,啟動即發射加密信號。
引擎咆哮著衝進雨夜,車尾卷起泥浪。
而在他們駛離的方向背後,教學樓頂層天台邊緣,兩道身影靜靜佇立,如同釘入風雨的界碑。
鐘未響,樓未塌。
但有些東西,早已開始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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