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正是她誓死要打破的規則。
雨終於落下。
林晚秋站在屋簷下,望著遠處鎮政府大樓依舊亮著的一扇窗戶。
那是父親曾經辦公的地方。
她輕輕摩挲u盤邊緣,低聲呢喃:“爸,如果你泉下有知,請告訴我——當法律需要犧牲親情才能伸張,這條路,你還走得下去嗎?”
無人回應。
隻有雨聲如訴,仿佛十年沉默的青禾鎮,終於開始哭泣。
深夜十點三十三分,珠海灣仔口岸。
人群在雨後微潮的空氣中排成蜿蜒的長龍,頭頂的ed屏冷光閃爍,倒計時跳動著下一班通關時間。
林晚秋站在“商務通道”隊列中,墨鏡遮住了她眼底的血絲與疲憊,黑色風衣裹緊身體,像一道不願被窺探的影子。
她手中那本“林氏建材”的商務簽證薄得幾乎透明——一個早已注銷十年的空殼公司,法人代表是她從未謀麵的遠房叔伯。
陸承宇費儘周折才從舊檔案裡翻出這條線,偽造了全套授權書和項目函件,隻為讓她以“合規身份”離開青禾鎮的監控網。
可她知道,這一步踏出,已無退路。
陸承宇跟在她身後半步,西裝已被夜露浸濕肩頭。
他目光掃過四周——邊檢窗口、監控探頭、角落裡看似漫不經心的便衣——每一道視線都可能是陷阱。
就在林晚秋即將步入查驗區時,一名邊檢人員突然抬手攔住他:“陸先生,請留步。”
“理由?”陸承宇聲音平穩,卻已悄然收緊下頜。
“您名下承安集團近三年涉及七起工程合同糾紛,其中兩起正在省監委備案調查。根據出入境管理特彆規程,需進行背景核查。”
林晚秋腳步一頓,沒有回頭,但指尖猛地扣住檔案袋邊緣。
陸承宇不能進——他是目標,是靶心。
隻要他還在這條線上,她的行動就會被反向追蹤。
她緩緩轉身,目光透過墨鏡落在他臉上。
嘴唇輕啟,似要說出“保重”或“彆衝動”,可話到唇邊又咽下。
最終,她隻是輕輕搖頭,動作細微得如同歎息。
陸承宇讀懂了那一眼:彆跟來,彆暴露,彆為我毀掉你自己。
他笑了,極淡的一笑,像是認命,又像是決意逆命。
“我會等你出來。”他說。
兩名便衣一左一右上前,動作不粗暴卻極具控製力地引他轉向側門。
林晚秋聽見他低聲問了一句:“我可以打個電話嗎?”無人回應。
腳步聲漸遠,消失在走廊儘頭。
就在她指紋錄入完成、閘機“嘀”聲響起的瞬間,耳畔傳來一聲金屬碰撞的輕響——是手銬扣合的聲音。
她僵立原地,掌心汗濕,指甲深深掐進檔案袋的牛皮紙封口,幾乎要撕裂。
這不是巧合。
陸承宇被攔下,不是因為什麼“工程糾紛”。
那是精準的攔截,是對她最後外援的清除。
他們已經知道她要走,也知道她帶了什麼。
而更可怕的是——他們允許她走。
淩晨一點零二分,省紀委機關大樓七樓。
整棟樓沉在死寂之中,唯有電梯井偶爾傳來鋼索滑動的嗡鳴。
七樓西側最偏的一間辦公室門縫下透出微弱紅光——那是老式針式打印機工作時特有的指示燈。
紙張緩緩吐出,黑白分明的標題赫然浮現:
《關於林晚秋同誌涉嫌境外非法取證及泄露專案信息的情況反映》
內容詳述其擅自出境、攜帶未審批材料、與利益關聯方頻繁接觸等“嚴重違紀行為”,並附有疑似聊天記錄截圖與行程軌跡分析。
落款為“匿名舉報”,字體為標準仿宋,格式嚴整,毫無破綻。
一雙戴著乳白色橡膠手套的手出現在畫麵中,將文件仔細撫平,裝入特製信封,封口壓印“緊急報送”紅色標簽。
隨後,信封被輕輕放入辦公桌旁的金屬文件筐——明日晨會前,它將隨常規流程遞至分管領導案頭。
打印機停止運轉,紅燈熄滅。
月光斜切過窗欞,照亮桌上銅牌一角:“紀檢一組·資料歸檔崗”。
室內再無聲息,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隻有那封信靜靜地躺著,像一顆埋好的雷,等待天亮後的引爆。
清晨六點四十九分,海風裹挾著鹹腥吹過珠澳跨境大橋。
林晚秋坐在臨時調度車裡,望著東方泛白的天際,懷中的檔案袋仍帶著體溫。
她不知道陸承宇現在何處,也不知道那份舉報信是否已被呈上。
但她清楚——
這場棋,對方不止布了一局。
而她,正踏入更深的盲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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