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青禾鎮邊緣的山道蜿蜒曲折,車燈劃破濃霧,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慘白的光痕。
林晚秋靠在副駕駛座上,呼吸略顯急促,指尖仍殘留著翡翠舫包廂裡那杯冷茶的寒意。
她懷裡緊抱著一個加密u盤——那是她從鎮黨委書記周世坤與財政所長密會時偷錄下的影像資料,一段長達十二分鐘的對話,清楚記錄了“易地搬遷項目”中虛報戶數、偽造安置協議的操作流程。
更令人震顫的是,錄音末尾,周世坤低聲提及一個人名:“……當年老林點頭的事,咱們沒忘。”
老林。
她的父親,已故前任鎮長林正清。
林晚秋閉上眼,喉頭發緊。
那三個字像一把鏽刀,緩緩割進她多年築起的職業鐵壁。
手機震動。一條未署名的短信跳出來:
“他們知道你拿走了什麼。彆回紀委駐點,有人在等你。”
她猛地睜眼,第一反應是反追蹤發送者ip。
但她不是技術人員——她是紀檢乾部,擅長審訊、邏輯推演和人心博弈。
此刻,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
與此同時,省城一棟不起眼的寫字樓頂層,陸承宇站在落地窗前,手中咖啡早已涼透。
屏幕牆上分割出六塊監控畫麵,其中一塊正顯示青禾鎮紀委辦公樓後門的攝像頭盲區。
他剛剛黑進了省級紀檢監察係統內網的訪問日誌,發現了一個不該存在的痕跡:淩晨三點十七分,有人通過內部權限調閱了“青禾鎮扶貧專項調查組”的成員檔案更新記錄——而那天,正是林晚秋秘密轉移證據的日子。
“不是紀委的人,就是我們的人。”他低聲自語,“但如果是‘我們’……怎麼會不知道她在查誰?”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啟動了一套私人開發的數據溯源程序。
這本是他為家族企業應對商業調查所備的“暗線”,如今卻被用來對抗一張潛伏在體製深處的情報網。
突然,防火牆警報響起。
有人在反向掃描他的服務器。
陸承宇瞳孔一縮,迅速切斷連接,轉用匿名節點重新接入。
幾秒後,他在某境外論壇的一個加密帖子裡,發現一段奇怪的代碼注釋:
`異常檢測測試:目標q,行為模式與基線不一致。
可能發生變異?
啟動第二階段探測。
`
q。
林晚秋。
“他們在研究她?”陸承宇臉色驟沉,“不是單純反腐泄密……他們是衝著‘她這個人’來的。”
青禾鎮中學舊宿舍樓頂,一台偽裝成氣象監測設備的微型信號塔正悄然運轉。
鐘無豔摘下耳機,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果然,她不止是個走程序的紀檢員。”她對著耳麥輕聲道,“三天內接觸五名關鍵證人,四次預判對方撒謊方向,一次提前規避埋伏——這不是訓練出來的,是某種……直覺異能。”
她頓了頓,聲音壓低:“準備‘鏡屋計劃’。我要讓她自己走進謊言的迷宮,看看她的‘真實之眼’,能不能看穿我為她量身定製的真相。”
所謂“鏡屋”,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心理實驗:通過植入虛假線索、操控知情人口供、製造第三方舉報信等方式,誘導調查者產生誤判。
一旦林晚秋落入陷阱,她的判斷力將被公開質疑,甚至被反咬“濫用職權、構陷乾部”。
而這背後,不隻是為了保護周世坤。
更是為了驗證一項更高層關注的命題:
是否存在一種超越製度審查機製的“人類監察者”?
如果存在,該如何控製或消滅?
深夜十一點,林晚秋躲進鎮外一家廢棄的快遞中轉站。
她打開筆記本電腦,嘗試將u盤內容上傳至省紀委安全雲盤。
可剛輸入密碼,頁麵自動跳轉至一片漆黑,中央浮現一行紅字:
【警告:檢測到高危數據外泄行為,本終端已被標記】
她心頭一凜——係統被人動了手腳。她的身份賬號已被監控。
就在這時,手機亮起。是陸承宇的視頻請求。
畫麵接通,他的臉出現在屏幕上,眉宇間帶著罕見的焦灼:“晚秋,聽我說,你現在的一切通訊都可能被監聽。不要信任任何官方通道。把證據交給我,我來處理。”
“交給你?”林晚秋冷笑,“你是承建商!這個項目的利益相關方!你怎麼保證不會銷毀它?”
“因為我愛你。”陸承宇直視鏡頭,聲音低沉卻堅定,“也因為我知道,如果你倒下,這片土地就再沒人敢說真話。”
兩人沉默對峙。窗外雷聲滾過,照亮彼此眼中深藏的痛楚與懷疑。
“你不明白,”林晚秋最終開口,“我不是在查一個項目,我在查我的過去。哪怕這條路上隻有我自己,我也必須走下去。”
她切斷通話,合上電腦。
黑暗中,她的“真實之眼”悄然開啟——那是種近乎通感的能力:當人說謊時,她能看到對方情緒波譜的劇烈震蕩,聽到語言節奏中的微小斷裂,甚至感知到心跳頻率的異常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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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陸承宇看著她的眼睛說了“我愛你”——那一刻,他的心率下降0.8秒,屬於極度平靜的真實反應。
他說的是真的。
可正因為是真的,才更危險。
因為他愛她,所以他可能會替她“解決麻煩”——以他熟悉的方式:掩蓋、交易、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