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一個人來。”
陸承宇出現在門口,西裝未脫,眉眼凝重。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她沒有回頭。
“因為我知道他們想讓你看到什麼。”他走近幾步,“鐘無豔不會給你真相,隻會給你一個‘你以為的真相’。”
林晚秋終於轉身,目光銳利:“那你呢?你又給了我多少真相?”
兩人之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冰牆。
陸承宇沉默片刻,掏出手機,播放一段音頻:
“……我沒簽字!那天晚上我去鎮長辦公室送材料,看見吳書記和那個女顧問在翻老檔案……他們讓我按手印,我說我不乾,他們就……”
聲音戛然而止,接著是掙紮、悶響,然後一片寂靜。
“這是陳大山死前48小時,在工地臨時房裡用我的工程記錄儀偷偷錄下的。”陸承宇低聲說,“他本想寄給你,但信號被乾擾,數據自動上傳到了我們雲端備份係統。”
林晚秋瞳孔一縮。
她啟動“真實之眼”——這不是簡單的聽覺記憶回放,而是對音頻中情緒波動的極致解析。
語速急促,呼吸紊亂→恐懼真實;
聲線顫抖中有哽咽痕跡→認知清晰,非幻覺;
提及“女顧問”時喉結震顫加劇→刻骨恐懼對象明確;
這不是偽造。這是臨終告白。
她的手指緩緩收緊:“鐘無豔……親自動手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不。”陸承宇搖頭,“她不動手。她隻操控人心。真正推他下井的,是你父親的老部下——趙建國。”
“趙叔?”林晚秋心頭劇震。
那個曾抱著她走過泥濘山路的趙叔?
那個每年清明都去父親墳前燒紙的趙叔?
“權力腐蝕的從來不是惡人,而是曾經的好人。”陸承宇望著她,“而我現在告訴你這些,並非因為我乾淨,而是……我不想你也被這潭水吞沒。”
林晚秋冷笑:“所以你是贖罪?還是繼續布局?”
“我是愛你。”他直視她的眼,“哪怕你知道我幫他們洗過錢,也知道我替吳天明壓過賬目,但我從未碰過扶貧一分錢。我可以臟,但不能臟你。”
空氣凝滯。
她想怒斥,想拔槍,想撕碎這張深情麵具下的所有謊言。
但她用了三秒觀察他的微表情——
眼輪匝肌輕微抽動→內疚真實;
吞咽頻率增加→緊張但無偽裝意圖;
注視她時不避視線→心理防線開放;
他說的是真的。至少此刻,是真的。
她關掉錄音筆,聲音沙啞:“下次見麵,請彆再擅自介入我的調查。”
轉身拉開冷櫃,她取出一小塊黏附在屍體衣物上的藍色纖維——與井口邊緣刮落的布料一致。
而在屍檢報告未公開的部分,胃內容物檢測顯示:陳大山服用的並非安眠藥,而是高濃度鎮靜劑,屬醫院管製藥品。
有人先迷暈他,再製造墜井假象。
這不是意外,是謀殺。
澳門塔頂,鐘無豔正在剪指甲。
每剪一下,碎屑飄落如雪。
電話響起,她懶洋洋接起:“嗯?劉振邦清日誌失敗了?”
對麵彙報:“原始日誌已被提前導出……有人黑進了歸檔係統內網。”
“哦?”她挑眉,“誰有這個權限?”
“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高層授權訪問,二是……使用了十年前的老密鑰。”
鐘無豔笑了。
“老密鑰……隻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死了,另一個——”
她頓了頓,輕聲道:“林晚秋,你果然繼承了你父親最危險的東西。”
不是職位,不是權力,而是——信任係統的破綻識彆能力。
當年林誌遠就是靠著一套早已廢棄的身份驗證協議,揭發了一樁跨省貪腐案。
而現在,他的女兒用同樣的方式,繞過了現代防火牆。
“通知吳天明,”她站起身,望向遠方大陸方向,“準備啟動‘清源行動’。”
“讓全鎮百姓都說——林晚秋才是那個毀了青禾的人。”
夜,廢棄小學教室。
林晚秋坐在課桌前,麵前攤開三份資料:
1.老郵局台賬原件照片紫外線掃描圖);
2.陳大山錄音+屍檢補充報告;
3.澳門資金流向圖譜來自陸承宇提供);
她閉上眼,啟動“真實之眼”的終極模式——不是看人,而是讀物。
這是一種近乎通感的能力:當她集中精神於某件證據時,腦海中會浮現與其相關的所有情緒殘留、行為軌跡與邏輯斷點。
她看向那張燒焦的殘頁——
畫麵閃現:一隻手在燈下點燃文件,手背有疤痕,戴著金絲眼鏡……劉振邦!
再看台賬複印件——
浮現場景:深夜辦公室,一名女子手持化學噴霧處理紙張,銀杏胸針在台燈下反光……鐘無豔!
最後聽陳大山錄音——
腦中構建三維空間模型:房間結構、腳步方位、聲音延遲分析……凶手不止一人,至少有兩個男人在現場施壓!
她猛然睜眼,寫下新的推理鏈:
主謀鏈條成型:
決策層:鐘無豔幕後操控)+吳天明本地執行)
技術層:劉振邦篡改歸檔係統)+承安集團it團隊協助洗錢路徑設計)
暴力層:趙建國等舊部清除證人)
掩護層:虛構“林誌遠臨終認罪”,嫁禍亡者,瓦解林晚秋心理防線
而自己,正是這場十年陰謀的最後一環測試——
如果連最講原則的紀檢乾部都能被親情與愛情撕裂,那麼整個體製的道德根基,也就名存實亡了。
他們不是怕她查案。
他們是怕——理想主義真的存在。
淩晨三點,林晚秋撥通一個加密號碼。
“喂,首長,我是林晚秋。”
“我已確認:省紀委資料歸檔崗主管劉振邦涉嫌係統性偽造曆史文書,協助掩蓋青禾鎮扶貧資金挪用案。”
“現有物理證據三組、電子證據五項、人證一條錄音),全部密封存放於a7保險箱。”
“若我失聯,請立即移交最高檢特彆監察組。”
掛斷電話,她靜靜坐在黑暗中。
窗外,一輪殘月懸於山巔。
她想起小時候,父親牽著她的手走在田埂上,問她:“晚秋啊,如果有一天,彆人說爸爸做了壞事,你信嗎?”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她當時仰頭說:“不信!爸爸是好人!”
父親卻搖頭:“不要輕易信任何人,包括我。你要相信的是——事實。”
如今,她終於明白父親的話。
所謂“真實之眼”,不隻是天賦,更是一種選擇——
在萬般迷惑之中,仍願意相信光的存在。
她站起身,將陶土筆筒倒扣,取出最後一卷磁帶,標注為:
風穿過破窗,吹動牆上的時間線圖紙。
紅線纏繞,蛛網密布,而中央,是一枚銀杏葉形狀的圖釘。
她輕聲說:
“你們以為,操縱記憶就能改寫曆史。”
“可你們忘了——”
“活人會說話,死者會作證,而……”
“我看得到你們看不見的東西。”
次日上午,青禾鎮廣播站突然播報一則通知:
“因發現重大安全隱患,安居工程項目全麵停工。即日起,鎮政府配合上級開展聯合審計。”
與此同時,陸承宇收到一封匿名郵件,附件是一段視頻預覽幀——
畫麵中,林晚秋的父親林誌遠,正與一位身穿軍綠色風衣的陌生男子握手,背景赫然是2003年奠基儀式現場。
而那人側臉輪廓,竟與現任省委秘書長……驚人相似。
郵件標題寫著:
“你以為的起點,其實是終點。”
當理想主義者的遺誌被利用,當清官之名淪為遮羞布——
林晚秋必須麵對最痛的問題:
如果父親也曾妥協過,她還要繼續揮劍嗎?
喜歡執劍者暗流扶貧路請大家收藏:()執劍者暗流扶貧路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