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鏽的門鎖被輕輕轉動,門縫裡漏進的光映出一隻戴黑色皮手套的手,指尖捏著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是林母的字跡:“暗格裡的鑰匙,能打開所有謊言。”
林晚秋蜷坐在發黴的床墊邊緣,指節抵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昨夜王建軍後頸蠕動的黑色數據流殘影仍在視網膜上灼燒,像有人用細針挑開神經,將那段詭異影像刻進記憶深處。
她扯過桌上半瓶冰鎮礦泉水,冰涼的瓶身貼上額頭時,喉間溢出一聲輕喘——偏頭痛已經持續十七小時,真實之眼的反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劇烈。
“嗒。”
手機屏幕在掌心亮起,是昨夜從扶貧辦主機房同步的加密記錄。
林晚秋強迫自己聚焦那些跳動的數字,瞳孔突然收縮——所有彙款時間都精確卡在“南星基金會”官網更新公告後47秒。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劃出時間軸,二十三條交易記錄,誤差不超過0.3秒。
“自動觸發腳本。”她喃喃出聲,聲音因頭痛發澀。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後頸的冷汗就浸透了衣領。
能精準同步官方公告時間的,要麼是掌握官網後台權限的內部人員,要麼……她迅速拆解手機主板,將從扶貧辦備用線路順來的si卡接入自製信號捕捉器。
金屬觸點碰撞的輕響裡,捕捉器的紅燈開始規律性閃爍——ip跳轉節點像剝洋蔥般層層展開,最終停在一串以“ky”開頭的字符上。
“開曼群島。”林晚秋的指甲掐進掌心。
離岸服務器集群,這個指向讓她後脊發涼。
牆上的掛鐘敲響十下時,她突然站起來,發黴的床墊在身後發出吱呀抗議。
窗口透進的風掀起桌上的紙條,林母的字跡在光影裡忽明忽暗。
她盯著那行字,喉結動了動——母親十年前突然病逝,留下的遺物裡隻有這張紙條和一隻上了鎖的鐵皮盒。
暗格?
她的目光掃過斑駁的牆麵,最終落在牆角半人高的老式立櫃上。
當她的指尖觸到立櫃第二層隔板的凸起時,金屬暗扣“哢嗒”彈開。
盒底壓著一張泛黃的搬遷協議複印件,甲方是青禾鎮政府,乙方簽名欄赫然寫著“吳阿土”——正是她下午在資金路徑圖裡看到的那個“已注銷戶籍的村民”。
中午十二點四十一分,市兒童醫院icu外走廊飄著消毒水的苦腥。
陳明的白大褂口袋裡裝著保溫桶,手指卻在布料下掐出紅痕。
女兒小蕊的病房在走廊儘頭,監護儀的蜂鳴透過門傳出來,每一聲都像重錘砸在他心上。
他假裝整理袖扣,餘光掃過護士站——兩個護士正低頭核對藥品清單,背對著他。
機會。
陳明快步走向牆角的垃圾桶,裝作係鞋帶的模樣蹲下。
保溫桶蓋碰撞的輕響裡,他將一支普通潤唇膏塞進垃圾桶底部夾層。
塑料蓋扣上時,他的喉結動了動,對著通風口極低地說:“第七條日誌不是交易,是心跳。”
話音剛落,護士站傳來腳步聲。
他猛地直起腰,保溫桶差點砸在膝蓋上。
轉身時,額頭的冷汗滴進衣領,他甚至不敢看小蕊病房的方向——自從上周周慕雲的人把小蕊從普通病房轉進icu,他連隔著玻璃看女兒一眼都成了奢望。
三小時後,林晚秋戴著清潔工的藍帽子,推著裝滿臟床單的手推車晃進icu走廊。
她的目光在垃圾桶上頓了頓,趁護士轉身時迅速抽走潤唇膏。
塑料外殼在掌心發燙,她借整理推車的動作將潤唇膏擰開——管內壁貼著指甲蓋大小的微縮二維碼。
掃描的提示音在藍牙耳機裡響起時,她的呼吸驟然一滯。
“林主任,我是陳明。”音頻裡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他們用基金會做殼,資金先轉公益項目備案,再通過‘捐贈返還’協議回流……真正的控製人叫‘阿傑’,但他隻認周慕雲的生物認證。”
電流雜音裡,突然傳來小蕊的哭聲。
陳明的呼吸亂了一瞬,再開口時帶了哭腔:“我女兒的藥……他們換成了安慰劑。求你,求你……”
音頻戛然而止。
林晚秋的指節捏得發白,推車的金屬把手在掌心壓出紅印。
她抬頭看向icu的玻璃門,透過模糊的玻璃,能看見穿病號服的小身影被護士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