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舉著大喇叭喊:“青禾鎮的老少爺們兒聽著!誰要敢動倉庫一根汗毛,咱們就去市政府門口跪!當年咱們信錯了周慕雲,現在要信林丫頭!”
林晚秋走到落地窗前。
暮色裡,上百個身影擠在鐵門外,有的舉著鋤頭,有的抱著棉被,最前麵的張嬸把舉報信貼在胸口,紅紙上的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們在等一個答案。”她輕聲說。
陸承宇將保溫箱抱進懷裡,低溫在他肩頭凝出白霜:“我們會給他們答案。”他低頭吻了吻她發頂,“就像你說的,真相不該是遮羞布。”
省檔案館的燈在深夜裡亮起時,林晚秋正站在1983年的老檔案前。
泛黃的紙頁上,年輕的林正國在“知青下鄉登記表”裡寫:“誌願為青禾鎮修橋鋪路,至死方休。”
而在2013年的卷宗裡,同一個名字簽在代孕協議上,字跡依然工整,卻多了團模糊的墨跡——像是滴眼淚砸上去的。
“他後悔了。”林晚秋摸著那團墨跡,“周慕雲說他‘鬆口簽協議’,可這裡有份未寄出的舉報信,日期是9月18日淩晨——我母親‘溺亡’的第二天。”她抬起頭,目光灼灼,“老陸,我父親不是同謀,他是想補救的!”
陸承宇的手機突然彈出條消息。
是監控截圖:周慕雲的急救室裡,護士正往他嘴裡塞什麼東西。
“他要自殺。”林晚秋抓起外套往外跑,“不能讓他死,他知道我父親為什麼突然簽字,知道我母親到底是怎麼落水的!”
電梯門在一樓打開時,穿白大褂的護士推著移動病床衝過來。
周慕雲的臉白得像紙,喉管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卻死死盯著林晚秋,嘴唇動了動。
林晚秋的“真實之眼”捕捉到他瞳孔的聚焦點——在她胸前的銀鎖上。
“鎖……鑰匙……”他突然噴出一口血,手指顫巍巍指向她頸間,“你爸的鎖……開老祠堂的暗格……”
監護儀的蜂鳴聲驟然尖銳。
林晚秋摸出銀鎖,鎖孔裡果然插著根細如發絲的銅鑰匙。
她轉頭看向陸承宇,他眼裡的震驚和她一樣劇烈——那是十年前老祠堂翻修時,父親親手換的新鎖。
“去老祠堂。”她的聲音在發抖,“現在。”
老祠堂的月光和十年前一樣亮。
林晚秋將銀鎖插進香案下的暗格,銅鑰匙轉動時,發出清脆的“哢嗒”聲。
暗格裡躺著個鐵盒,盒底壓著封泛黃的信,是父親的字跡:“晚晚,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爸爸沒能守住底線。代孕協議是周慕雲逼我簽的,他拿你媽和陳秀蘭的命做要挾……”
信的最後一頁,貼著張泛黃的照片。
年輕的林正國和陳秀蘭站在老橋邊,身後是剛立起的“青禾鎮易地搬遷房奠基”石碑。
陳秀蘭的手裡抱著個繈褓,繈褓上的棗花圖案,和小林現在裹的藍布包一模一樣。
“原來小林是……”陸承宇的聲音哽在喉嚨裡。
林晚秋將信小心收進懷裡,轉身時看見月光下的棗子樹。
十年前被雷劈斷的樹樁上,新抽的枝椏正結出米粒大的花苞,在夜風裡輕輕顫動。
“她是我父親的養女。”她輕聲說,“是青禾鎮的骨血。”
遠處傳來警笛的呼嘯。
林晚秋知道,那是紀委的同誌帶著小林的照片、冷凍庫裡的胚胎,還有張嬸的舉報信,去敲開下一扇門了。
她摸出手機,給省紀委書記發了條消息:“0918代孕案關鍵證據已獲取,請求連夜提審周慕雲。”
陸承宇將她冰涼的手揣進自己衣兜,掌心的溫度慢慢滲進來:“需要我做什麼?”
“陪我等。”林晚秋望著棗子樹的花苞,“等它開花。”
東方的天際泛起魚肚白時,第一縷晨光落在老祠堂的飛簷上。
棗子樹的花苞終於綻開,淡粉的花瓣上還沾著夜露,像一滴懸而未落的淚,又像一顆即將升起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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