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捧土翻起時,圍觀的村民突然發出抽氣聲——二十個貼著“搬遷戶”姓名的骨灰盒整整齊齊碼在坑裡,盒蓋上的紅漆還鮮豔得刺眼。
“周慕雲!你個天殺的!”張嬸抄起鐵鍬砸向最近的骨灰盒,“我家老頭子根本沒出車禍!他是去縣城賣豬崽時被你們截住的!”
“還有我家春燕!”隔壁村的王大嫂撲在土堆上哭,“她說搬遷房牆皮掉粉,第二天就‘墜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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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秋的“真實之眼”掃過人群,每張臉上的憤怒、痛苦、釋然,像團火在晨光裡燒得劈啪作響。
她摸出手機,對著挖坑現場開始錄像——這是青禾鎮的眼淚,也是最鋒利的證詞。
“林同誌!”縣紀委的小劉從田埂上跑過來,舉著個證物袋,“周慕雲的秘書招了,說2013年9月17日晚,周慕雲帶著人去了老橋,回來時渾身是泥,手裡攥著半塊玉佩。”他的聲音發顫,“還有,您母親的屍檢報告找到了——她肺裡沒有河水,是被溺死後拋屍的。”
林晚秋的指尖在手機錄像鍵上頓住。
十年前那個暴雨夜突然在眼前閃回:七歲的她趴在窗台上等媽媽,隻等來警察說“林嫂失足落水”;父親跪在老橋邊,手裡攥著半塊玉佩,嘴裡念叨“是我害了你”;周慕雲拍著他肩膀說“老林,人死不能複生,搬遷項目不能停”。
原來不是失足,是謀殺。
陸承宇的手掌覆上她手背,將手機穩穩按下去:“錄吧,晚晚。這些,都該被看見。”
夕陽西沉時,省紀委的警車開進青禾鎮。
林晚秋站在老槐樹下,看著警察給二十個骨灰盒貼上封條,看著張嬸把周慕雲收受賄賂的照片貼在村委會公告欄,看著小林牽著建國爺爺的手,用盲杖敲著地麵說“爺爺,這是您記了十年的假死名單,現在要還給青天了”。
她摸出頸間的銀鎖,鎖麵映著天邊的火燒雲。
父親的信還在兜裡,最後一句寫著:“晚晚,爸爸沒能護住你媽,但你要替我們護住青禾鎮的光。”
陸承宇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手裡捧著束野菊花——是從老橋邊采的,帶著露水的清香。
“我讓人查了承安在青禾鎮的項目。”他將花塞進她懷裡,“所有涉及搬遷房的合同,我都簽了‘不予追認’聲明。”他的聲音低下來,“以後,我隻做能讓你眼睛發亮的事。”
林晚秋抬頭看他。
夕陽裡,他的金絲眼鏡泛著暖光,眼裡的堅定和十年前在支教點給孩子們修課桌時一模一樣——那時他說“等我賺夠錢,要給青禾鎮修座不會垮的橋”。
“橋已經在修了。”她指著遠處正在拆除的危舊搬遷房,工地上的大喇叭正播著:“青禾鎮鄉村振興示範項目今日啟動,新建住房由省建科院全程監理。”
風掀起她的衣角,帶來棗子樹的花香。
老祠堂前的那株樹,此刻正綴滿淡粉的花,像片落不下來的晚霞。
小林捧著父親的照片跑過來,照片裡的林正國穿著舊工裝,笑得很亮:“林姐,張嬸說要把老槐樹底下的空地改成‘真相廣場’,立塊碑,刻上所有被冤枉的名字。”
“好。”林晚秋接過照片,指尖撫過父親年輕的臉,“要刻得深些,讓子孫後代都看得見。”
夜色漸濃時,林晚秋坐在老橋的石墩上,攤開母親的日記本。
最後一頁是用帶血的手指寫的:“晚晚,媽媽不怪你爸,他是被狼逼到絕路的羊。你要做那把劍,劈開狼的皮,讓羊能抬頭看天。”
橋洞裡的鐵盒在她腳邊,裝著十年的謊言,也裝著十年的真相。
遠處傳來陸承宇的呼喊:“晚晚,紀委說周慕雲醒了,要見你。”
林晚秋站起身,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把指向天空的劍。
她低頭吻了吻母親日記本上的血字,轉身走向警車。
這一次,她要替所有被捂住嘴的人,問出那句憋了十年的“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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