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機的轟鳴震得窗玻璃嗡嗡作響,林晚秋望著鷹嘴崖方向騰起的塵霧,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頸間銀鎖。
那枚被父親熔過又重鑄的老物件,此刻貼著皮膚發燙,像在替二十年前的心跳。
林組長。張隊長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來,挖到了!
岩縫裡嵌著個鐵皮箱,表麵全是礦化結晶——您猜怎麼著?
箱子鎖眼裡卡著半塊虎符,和您手裡的能拚成完整的圖騰!
沈雪突然抓住林晚秋的手腕,她的指尖還沾著九號實驗體玻璃罐上的血漬:是勘探隊的密盒。
我爸說過,隻有用勘探員後人的血才能開。
林晚秋抽回手,卻將藍布包遞過去:你開。她望著沈雪泛紅的眼尾,你也是雪安。
沈雪的手指在布包上頓了頓,終於解開層層包裹。
半塊虎符與鎖眼嚴絲合縫,當兩滴血一滴來自她,一滴來自林晚秋)滲入紋路時,鐵皮箱發出輕響。
裡麵是一遝泛黃的賬本,封皮上青禾鎮易地搬遷項目的字跡被紅筆打了叉,背麵用鉛筆寫著礦化病專項救治基金。
第一頁貼滿藥費收據,收款人欄歪歪扭扭簽著王二牛娘李狗剩爺——都是老吳提過的,當年得怪病的村民。
這是......陸承宇的聲音從實驗室監控器傳來,他不知何時換了身沾著機油的工裝,額角的紗布滲著淡紅,我查過承安集團十年前的賬目,當時確實有筆三百萬的掛在青禾鎮項目上——原來不是我爸吞了,是轉給了這個賬戶。
林晚秋的真實之眼突然刺痛。
她抬頭看向屏幕裡的陸承宇,他眼底的陰影比以往更重:你早就知道?
知道你父親的賬戶和承安有關聯。陸承宇扯了扯領口,喉結滾動,但我以為是權錢交易。
直到三天前在醫院,老吳叔說林鎮長的銀鎖熔了,我才翻出父親的遺物——他臨終前塞給我的牛皮袋裡,有張彙款單複印件,備注欄寫著替林振山護青禾
沈雪突然翻到賬本最後一頁,上麵貼著張合影:林振山、沈墨白和幾個穿工裝的男人站在礦洞前,每人胸前都彆著半塊虎符。
最邊上的年輕人抱著個繈褓,繈褓上的銀鎖和林晚秋的一模一樣。
這是......林晚秋的聲音發顫。
我爸在日記裡提過。沈雪的指尖撫過照片裡的繈褓,2003年礦化病爆發時,有對年輕夫妻帶著剛出生的女兒逃到勘探隊——他們感染了礦化症,臨死前把孩子托付給林鎮長。
林鎮長說,這女娃和我閨女同年同月生,就叫雪安吧
實驗室的通風口灌進山風,吹得賬本嘩嘩翻頁。
林晚秋盯著照片裡繈褓上的銀鎖,突然想起領養登記頁上的雲紋——原來她不是被遺棄,是被托付。
那個總說爸爸要當青禾鎮的石頭的男人,用二十年沉默,替兩個雪安守住了生命的重量。
叮——
林晚秋的手機震動,省紀委的回複跳出來:清淤行動已協調省地質局、衛健委聯合工作組,三小時後抵達青禾鎮。
另,鎮黨委書記張正華今早試圖離境,已被邊檢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