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政府的檔案室內,周警官一腳踹開那扇鏽跡斑斑的鐵櫃,刺鼻的黴味撲麵而來。
他屏住呼吸,在最底層撕開一層層包裹嚴實的油布和塑料袋,從中取出了一份早已泛黃發脆的圖紙。
手電筒的光束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切在圖紙的一角。
那張青禾鎮易地搬遷項目的原始結構圖上,一行用紅色墨水標注的、小得幾乎無法辨認的字,赫然在目:
“承重柱下方設臨時掩埋區3具)”。
三個冰冷的字,像三顆釘子,狠狠地釘進了周警官的瞳孔。
他猛地抬頭,目光死死鎖定在檔案室牆上懸掛的另一張廉政大廈的內部結構圖上。
“所有一分隊的人,跟我來!目標,廉政大廈地下一層,b7區地質勘探維護井!”周警官的聲音通過對講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傳到了每一個隊員的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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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轟鳴聲終於穿透了厚重的地層。
那是高速旋轉的切割機撕裂金屬的聲音,是重型破門錘撞擊鋼板的悶響。
林晚秋混沌的意識被這劇烈的震動拉回了些許。
她側了側頭,那隻完好的右眼努力地聚焦,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她進入這個地下空間的入口。
是……來抓她的嗎?
還是那地底深處蘇醒的未知,派來了它的先鋒?
她想笑,卻發現臉部的肌肉已經僵硬,不聽使喚。
她想舉起右手,那把依然被她死死攥住的地質錘,是她最後的武器,也是她唯一的勳章。
但那條手臂,沉重得仿佛灌滿了鉛。
轟——!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那扇被她從內部鎖死的合金大門,被一股粗暴的力量向內整個掀飛。
刺眼的強光瞬間灌滿了整個主控室,無數粉塵在光柱中瘋狂舞動。
林晚秋下意識地眯起了右眼。
在紛亂的光影中,幾個全副武裝的特警隊員持槍衝了進來,他們的身影在逆光中被拉扯成一個個充滿壓迫感的黑色剪影。
為首的,是周警官。
當他看清主控室內的景象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空曠、死寂的巨大空間,熄滅的屏幕,斷裂的黑色藤蔓殘骸,以及……躺在這一切中央,那個幾乎與地麵融為一體的、單薄的身影。
她就那麼靜靜地躺在那裡,仿佛已經死去很久。
一身作訓服早已被塵土與乾涸的血跡染得看不出原色,臉色蒼白得像一張被揉搓過的紙。
她的左眼空洞無神,宛如一潭死水,隻有右眼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光。
那隻沒有知覺的左手無力地攤開,而右手,卻依然用一種近乎偏執的姿態,死死地攥著那把沾滿塵土的地質錘。
周警官一步步走過去,腳下的金屬地板發出空曠的回響。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向她的頸動脈。
當指尖觸碰到那微弱卻堅定的搏動時,這位見慣了生死的刑警隊長,眼圈瞬間就紅了。
“林晚秋同誌,”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卻依然無法掩飾那劇烈的顫抖,“我們到了。”
林晚秋的嘴唇翕動了一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聽到了,但她已經沒有力氣回應。
那刺眼的光,是黎明的光。
是她用自己的一切,為青禾鎮換來的、遲到了十年的黎明。
光線照亮了她空洞的左眼,卻再也映不出任何倒影。
她為所有人揭開了真相,卻將自己的世界,永遠地留在了黑暗裡。
而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覺的、大廈地基的最深處,那比鐘鳴更持久、比心跳更沉重的低頻震動,依舊在不緊不慢地持續著。
嗡……嗡……嗡……
仿佛一個古老的存在,正在耐心地等待著地麵上這場短暫的喧囂,歸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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