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一個由扭曲光影構成的男人形象憑空浮現。
他置身於狂風暴雨之中,渾身濕透,臉上混雜著雨水、泥漿和絕望。
他張大了嘴,用儘全身力氣呐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然而,在場的所有人——即便隻是通過監控設備感知這一切的陳秘書——都感到耳膜劇痛,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每一次心悸都伴隨著窒息般的痛苦。
那是純粹的、未被稀釋的死亡恐懼。
緊接著,第二幕上演。父親林正南臨終的那一夜。
病房的場景取代了風雨。
老人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骨節因為用力而慘白。
他的嘴唇翕動著,渾濁的眼睛裡燃燒著最後的光,“清……清……”
兩個字,尚未成句,便戛然而止。
那股未儘的囑托、不甘的執念,混雜著一個父親對女兒最深沉的憂慮,化作一道強烈到極致的情緒衝擊波,沿著上百根記憶鋼索逆流而上,瞬間擾亂了“影武者”記憶收割程序的同步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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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紊亂的混沌之中,一道半透明的殘影再次浮現。
是陸承宇。
他手中托起一座由純粹光流構成的建築模型,不再是那個被利益扭曲的畸形城鎮,而是他最初畫在餐巾紙上的設計草圖——白牆黛瓦,溪水穿村,孩童們赤著腳在田埂上追逐嬉笑。
那座理想中的“清泉居”。
“這才是我想建的家。”他輕聲說,聲音裡帶著解脫的笑意。
隨即,他的身影連同那座光影之城,驟然化作億萬金色光流,沿著記憶鋼索逆向奔湧,在林晚秋搖搖欲墜的精神屏障之外,構築成一道短暫卻堅不可摧的“記憶防火牆”。
就在防火牆成型的瞬間,一個更加龐大、冰冷的意識終於降臨,如烏雲般籠罩了整個頂層空間。
是陳世昌。
“你以為你在破局?”他的聲音無處不在,帶著一種造物主般的傲慢與譏誚,“你不過是我計劃中最完美的那個零件。林正南獻出了基因,我賦予了使命。你們一家三代,都是為了‘影武者’網絡能夠完美降生而存在的。”
林晚秋冰冷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抹近乎殘忍的冷笑。
她抹去嘴角因精神力透支而滲出的血絲,目光死死鎖定在半空中。
“你說得對,”她嘶啞道,“我是被造出來的。”
話音未落,她猛地將手中的地質錘調轉方向,不是砸向任何物理設備,而是狠狠砸向了自己投影出的、那段關於陸承宇最甜美的記憶畫麵——那場她從未擁有過,卻在夢裡反複預演的婚禮。
陽光下的草坪,他穿著白色的禮服,笑著說出“我願意”的那一刻。
錘落,夢碎。
畫麵瞬間碎裂成億萬光點,卻並未消散。
她用最後殘存的意念,將這股混雜著至深愛意與至痛決絕的情感能量,如同一枚淬毒的尖針,狠狠注入了陸承宇剛剛構築的防火牆核心!
“但這一刀,”她的聲音在能量的風暴中幾不可聞,“是我自己砍的。”
嗡——!
整座能量矩陣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陸承宇的防火牆與她注入的“毒丸”發生了劇烈的湮滅反應!
陳世昌那籠罩一切的意識影像,第一次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
現實世界。
青禾鎮中心小學的臨時指揮部裡,一直靜躺的林小滿猛然睜開了雙眼。
那雙原本屬於孩童的清澈眼眸裡,此刻卻倒映著一片燃燒的金色數據流。
她沒有哭,也沒有喊,隻是從乾澀的喉嚨裡,清晰地吐出一句古老而莊嚴的誓言:
“執劍者立約,以魂鎮魂。”
風,停了。
頂層那些如群蛇亂舞的記憶鋼索,在同一時刻靜止了。
萬籟俱寂中,唯有那枚被林晚秋係在地質錘柄端的黃銅風鈴片,輕輕晃動了一下,映出了一道極細、極淡的金線。
那金線自風鈴片上一閃而逝,無聲無息地,纏上了青禾鎮鉛灰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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