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再次切換。
左邊,是搶救室裡,周明遠在病床上劇烈抽搐,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悲鳴,生命體征的曲線正斷崖式下跌。
右邊,卻是她自己的夢境。
一場盛大的婚禮,她穿著潔白的婚紗,正要從父親手中,接過那束象征幸福的捧花。
一邊是正在發生的死亡,一邊是她未曾擁有過的幸福。
兩種截然不同、卻又因果相連的記憶,如同兩條劇毒的蟒蛇,瘋狂地湧入她的腦海,死死纏繞,要將她的意識徹底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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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近窒息。
不,不能這樣下去。
她意識到,蘇敏的係統是基於邏輯與數據的,而她正在用純粹的、冰冷的“恨”作為燃料。
要打破這種邏輯,唯有注入一種更原始、更混亂、無法被數據化的力量。
唯有親身經曆的,最極致的情感。
一個決絕的念頭在她心中成形。
她猛地拔下自己頸動脈上用於監測身體狀態的微型探針,將其反向接入便攜終端的腦波輸出端口。
她要用自己的記憶,作為攻擊的武器。
她閉上眼,將所有的精神力,全部集中到父親臨終前的最後一夜。
那個躺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得隻剩一把枯骨的老人。
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死死攥住她的手腕,乾裂的嘴唇微微翕動,發出含混不清的音節。
過去,她總以為父親在喊“清泉居”,在喊陸承宇,在囑托她要幸福。
而這一次,在真實之眼的回溯下,每一個氣音,每一個唇齒間的摩擦,都纖毫畢現。
“清……不……清……”
老人渾濁的眼睛裡,第一次流露出她從未見過的,深不見底的悔恨與痛苦。
“……你要選……不清……”
不是“清泉居”,是“不清”。
原來他早已在懺悔。
原來他留給她的最後遺言,不是祝福,而是一個選擇,一個讓他背負了一生的、關於“清正”與“不清”的沉重枷鎖。
這股混雜著悔恨、痛苦與解脫的強烈情感波動,如同一道不可阻擋的洪流,通過終端,化作一股狂暴的數據病毒,瞬間侵入了蘇敏構建的記憶網絡!
建立在純粹“恨意”邏輯上的服務器群,遭遇了無法理解的“愛與悔”,瞬間發生了大規模的邏輯衝突。
遠在省城的數個數據備份中心,幾乎在同一時間開始發出刺耳的警報,海量數據開始自我損毀,亂碼叢生!
就在此刻,角落裡一個被水浸過的揚聲器,突然發出了滋滋的電流聲。
蘇敏的聲音從中傳來,冰冷而扭曲:“你以為你在還原真相?林晚秋,你隻是在把一個新的謊言,釘進一副舊的棺材裡!”
林晚秋猛然抬頭。
牆壁上,一麵尚能運作的監控顯示屏被強行激活,投影出蘇敏的身影。
她站在一排服務器前,手中拿著一支裝滿了幽藍色液體的注射器。
那顏色,像極了少年周明遠臨死前麵龐的青紫。
“我要讓全青禾鎮的人都‘記得’,他們是自願接受了有瑕疵的補貼置換,是他們自己選擇了風險。”蘇敏的臉上露出一種殉道者般的冷笑,“這樣,就沒有受害者,也沒有罪人。隻有一個被完美執行的‘鄉村振興’計劃。”
那是能強製激活並覆寫人類記憶神經元的實驗性藥劑!
“住手!”林晚秋嘶喊。
蘇敏無視她的警告,將注射器的針頭對準了“區域記憶雲服務器”的主接口,然後,冷酷地按下了推杆。
“傳輸開始。”
終端屏幕上,紅色的警報框瘋狂閃爍,進度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攀升。
林晚秋瞳孔驟縮,抓起地上的地質錘,用儘全身力氣,朝著總電源的方向,猛地砸了下去!
火花四濺,整間ct室徹底陷入死寂的黑暗。
但在斷電前的最後一幀畫麵裡,她清晰地看到,進度條,定格在了100。
幽藍色的藥劑,已經注入。
黑暗中,她的耳邊,真實之眼的聲音第一次不再是冰冷的機械音,而是流露出一絲近乎悲憫的歎息。
“你快忘了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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