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麵上起了濃霧,能見度不足五米。
林晚秋蜷縮在滿是魚腥味的船艙底部,借著手機屏幕最後一格點的微光,翻看著昨天從資料館複印出的那些碎紙機殘頁。
她的紅筆在“後勤服務中心”和幾個“專項債撥付周期”的節點上畫出了關聯線。
一個詭異的模式浮現出來——資金流向存在著明顯的“逆向審批”痕跡。
宏遠係的幾個項目,都是先進場施工,造成既定事實後,再快速補齊所有審批手續。
而為這些項目出具“合規”意見的專家組,成員高度重合。
她打開手機錄音筆,用最低的音量口述,像是在自言自語:“切入點一,追查‘鄉村振興專家庫’的入庫標準與輪換機製。重點核查與宏遠係項目關聯的專家組成員背景,是否存在利益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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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船身毫無征兆地猛烈一震!
緊接著,一聲尖銳刺耳的汽笛長鳴劃破夜霧,一艘沒有懸掛任何標識的快艇,如幽靈般橫切過來,擋住了他們的航道。
雪亮的探照燈光柱粗暴地掃射過來。
“是巡江的,”老艄公的聲音從船頭傳來,壓得極低,充滿了不安,“但製服不對版!”
林晚秋的瞳孔瞬間收縮。
她沒有一絲猶豫,立刻合上所有文件,將手機調至飛行模式,連同那疊殘頁和筆記本一起塞進帆布包,再將整個包沉入一個事先準備好的防水袋,迅速塞進了船艙底板下的一處暗格。
她脫下卡其布風衣,胡亂地裹住頭臉,整個人蜷縮著鑽進一隻空置的巨大魚筐下方,那裡的空隙剛好能容納一個瘦削的身體。
快艇蠻橫地靠了過來,幾名穿著黑色製服的男人跳上船,皮靴踩在甲板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手電筒的強光在狹小的船艙裡來回掃蕩,最終停在老艄公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
“老頭,剛才有沒有看見你們這船上,接了個女的?”一個粗暴的聲音問道。
“官爺,就我一個,給嶺口村送點漁貨。”老艄公的聲音聽起來一如既往的平靜。
那人顯然不信,一腳踹在林晚秋藏身的魚筐上。
筐子劇烈晃動,揚起一陣魚腥和灰塵。
林晚秋屏住呼吸,感覺一顆心被攥緊,手心下意識地抓緊了粗糙的船板,一根尖銳的木刺深深紮進了掌心,但她一動不動,像一塊沒有生命的貨物。
寂靜持續了十幾秒,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
“媽的,晦氣!”那人咒罵了一句,似乎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引擎的轟鳴聲再次響起,快艇掉頭,很快消失在濃霧深處。
直到那聲音徹底遠去,林晚秋才從魚筐下緩緩挪出身。
她攤開手掌,借著霧氣中透出的微光,看到掌心一道深深的血痕。
疼痛,讓她此刻的感覺無比真實。
拂曉時分,小船終於靠岸。
她踏上濕滑的石階,回頭望去,來路已經完全被濃霧封鎖。
她從口袋裡掏出那枚林小禾送的黃銅鈴鐺,在清冷的晨風中輕輕一晃,卻沒有讓它發出任何聲音。
轉身步入通往山裡的蜿蜒小徑前,她停下腳步,解下背包上的一根細繩,將鈴鐺係在路口一棵枯樹的枝丫上,任其懸在風口。
一步,兩步……她沒有回頭。
身後,忽然傳來“叮鈴”一聲清脆的鳴響。
不是她搖動的,是風。像一聲回應,又像一聲告彆。
她的腳步隻是極輕微地頓了一下,便繼續向前。
也就在此刻,口袋裡的手機在關機前最後一次震動,是一條加密信息,來自陳秘書:“你跳過了所有預設的報備節點,但這也意味著,你進入了最難取證的真空地帶。最新情報,宏遠建設的實際控製人,指向陸承宇的叔父,陸啟山。”
屏幕光芒熄滅前,林晚秋用那隻被木刺紮傷的手,單手敲下三個字。
我知道。
她按下關機鍵,將手機扔進帆布包的最深處。
前方,群山靜默,霧靄沉沉,一條看不見儘頭的山路在她腳下展開。
這不再是通往任何已知目的地的路,而是獨屬於她的,通往深淵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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