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儘的黑暗與撕裂般的劇痛,是我意識中唯一的感受。
仿佛在虛無的深淵中沉浮了千萬年,一絲微弱的光亮和刺骨的寒意才將我逐漸拉回現實。
我費力地睜開眼,視線模糊,天旋地轉。
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冰冷的、凹凸不平的石板地麵,以及空氣中彌漫的灰塵和…尿騷味。
刺骨的寒風卷著雪花,打在我裸露的和皸裂的皮膚上,帶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我嘗試著運轉了一下功法,卻感受不到絲毫的靈力。
渡劫祥雲沒吸收完,這讓我遭到了巨大的反噬。
我周身靈力全部被封禁,和一個沒有修真的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彆。
而且還受了重傷。
更關鍵的是,沒有靈力,我連太初世界和儲物戒指都溝通不了。
根本就拿不出療傷丹藥。
煉虛境的根基破碎,這對我日後的恢複和繼續往上修煉,將會是一個巨大的阻礙。
不過目前,想不了那麼多,得先活下來才行。
我掙紮著想要移動,卻發現自己連抬起一根手指都無比艱難。
經脈如同被燒焦的枯藤,稍微一動,便傳來寸寸斷裂般的劇痛。
煉虛期的修為如同鏡花水月,此刻感受不到分毫,隻剩下一個瀕臨崩潰的殘破軀殼。
道基的裂紋在寒氣侵蝕下,仿佛還在蔓延。
我這是在……哪裡?
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
我辨認出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條狹窄逼仄且肮臟的後巷。
堆積的垃圾散發出腐臭,牆角結著冰淩。
而我,就像一件被丟棄的破爛,癱在巷角的陰影裡。
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
葬道淵、祭壇、雷劫、柳兒那雙冰冷的輪回眼……最後,是捏碎大破空符時的空間撕扯……
中洲陣盟?
我不是應該被傳送到陣盟總部嗎?
就在這時,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議論聲由遠及近。
“嘖,這廢物還沒斷氣啊?”一個輕佻的聲音響起。
幾個穿著陣盟低階弟子服飾的年輕人路過巷口,停下腳步,指著我對同伴嬉笑。
“聽說三天前突然出現在總部傳送廣場上,渾身焦黑,跟塊炭似的,執事堂查了半天,沒身份沒來曆,連個儲物袋都沒有,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窮光蛋加廢人。”
“可不是嘛,內堂的大人們看了一眼,說此人道基已毀,元神渙散,神仙難救,留著也是浪費丹藥和陣法資源,直接讓丟出來了。”
“哈哈,真是晦氣!也不知道是哪個旮旯渡劫失敗的倒黴蛋,居然用得起大破空符?怕不是偷來的吧?”
“管他呢!趕緊走,這地方臭死了!”
刺耳的嘲笑聲如同冰錐,紮在我的心上,比身體的疼痛更甚。
我,趙小凡……竟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被像垃圾一樣丟棄在肮臟的後巷,任人譏諷!
憤怒、屈辱、還有一絲絕望,湧上心頭。
我想怒吼,卻隻能發出嗬嗬的嘶啞氣音。
而且反而引來了更劇烈的痛苦,和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出的鮮血染紅了胸前的焦黑衣衫。
那幾個弟子見狀,更是嫌惡地掩鼻快步離開,仿佛多待一秒都會玷汙了他們。
雪花落在我的臉上,冰冷刺骨。
我意識又開始模糊,身體的溫度在一點點流失。
難道……我拚儘一切從妖域逃出來,最終卻要死在這無人問津的陰暗角落?
不甘心……
就在我意識即將再次沉淪之際,一個帶著幾分怯懦和遲疑的熟悉女聲在巷口響起:
“請……請問,你們剛才說的那個……被丟出來的人,在哪裡?”
聲音很是耳熟?
我用儘最後力氣,艱難地偏過頭望去。
巷口站著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丫鬟服飾的少女,身形單薄,手裡挽著一個裝藥材的竹籃。
她低著頭,似乎不敢正視那幾人,但又鼓足了勇氣詢問。
“喏,不就躺在那邊角落裡,跟條死狗一樣。”一個弟子不耐煩地指了指我的方向。
那丫鬟順著方向看來。
當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整個人猛地僵住了。
儘管我麵目焦黑,狼狽不堪,但她那雙眼睛卻瞬間瞪大,瞳孔緊縮,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心痛。
宗柒柒……
我心中大驚。
當初在月球上,她和柳兒還有霜兒露兒一起被傳送過來了。
沒想到她居然來了中洲。
她手中的竹籃啪地掉在地上,幾株普通的草藥散落出來。
她仿佛忘記了害怕,踉蹌著衝進巷子,撲到我的身邊。
“凡……凡哥?是……是你嗎?!”
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帶著哭腔,伸出止不住抖動的手,想要觸碰我的臉頰。
卻又怕弄疼我般縮了回去。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眼中滾落,滴在我冰冷的皮膚上。
這張臉……雖然布滿了愁苦和生活艱辛的痕跡,但我絕不會認錯。
“柒……柒……”我喉嚨嘶啞,幾乎發不出完整的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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