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浮筒在夜霧中吱呀搖晃,劉天堯踩著浸透機油的纜繩爬上貨輪甲板。掌心液態金屬凝結成鉤爪,在鏽蝕的船舷刮出藍綠色火花。他摸進輪機艙時,儀表盤上的1995年航海日誌突然翻頁,泛黃的紙頁滲出熒綠黏液——竟是活體記錄介質。
“你遲到了七年。”
陰影裡走出穿海軍童裝的小男孩,他的皮膚呈現半透明狀,血管裡流淌著液態金屬光澤。手指輕敲生鏽的錨鏈,整艘貨輪突然震顫,船底傳來巨型生物撞擊鋼板的悶響。
劉天堯的太陽穴突跳,記憶閃回冷凍艙裡的嗚咽聲。男孩踢開腳邊的章魚屍體,觸須斷麵露出與ch相同的機械神經索:“媽媽用我的基因做錨點,每次重置都是場輪回......”
船體猛然傾斜,兩人撞向堆疊的集裝箱。男孩的童裝撕裂,後腰條形碼在撞擊中顯露——ch的原版編碼,未被克隆批次號覆蓋。
貨倉彌漫著鹹腥的製冷劑味道,劉天堯在集裝箱夾縫間翻滾。男孩四肢著地爬行如野獸,液態金屬在指尖凝成手術刀,刀鋒劃過集裝箱鐵皮,刻出與楊素芬遺書相同的癲狂字跡。
“你才是贗品!”男孩的聲帶發出金屬摩擦音,“當年媽媽把我藏在醃魚桶裡,被海軍......”
他突然痛苦蜷縮,液態金屬從毛孔倒湧,在甲板彙聚成楊素芬的輪廓。虛影舉起鏽蝕的船錨砸來,劉天堯側身躲閃,錨尖擊穿艙壁,鹹澀海水裹著熒光水母灌入船艙。
水母觸須纏住劉天堯的腳踝,毒刺紮入皮膚瞬間,液態金屬應激性包裹全身。他的視野突然接入某種生物信號,看清海底沉睡著成片軍艦殘骸——每艘船都纏繞著巨型機械章魚,觸須上的吸盤正規律閃爍2.4ghz信號。
男孩趁機撲上來撕咬,牙齒磕在液態金屬護甲上崩斷。斷齒滾落甲板,內藏的微型芯片投影出1995年畫麵:楊素芬抱著兩個繈褓站在軍艦甲板,將其中一名嬰兒遞給戴校官軍銜的男人。
冷凍艙的應急燈在底倉亮起,劉天堯拽著男孩摔進成堆的帶魚箱。魚眼在低溫下爆裂,飛濺的玻璃體在空中凍結,映出數千個變形的倒影。男孩的液態金屬開始失控,皮膚下凸起蚯蚓狀蠕動痕跡。
“錨點要重置了...”他撕開胸腔露出機械心臟,每根血管都連接著冷凍艙管線,“拿走它...去無線電室...”
劉天堯扯斷血管時,腥臭的熒綠血液噴濺到艙頂,竟腐蝕出慈愛醫院的建築結構圖。男孩的殘軀迅速碳化,心臟在他掌心凝成老式傳呼機,屏幕滾動著楊素芬的求救代碼:【sos】。
貨輪突然鳴笛,所有艙門自動落鎖。劉天堯踹開通往駕駛艙的鐵門,迎麵撞見三個海軍士兵在拆解操縱台——他們的防護麵罩結滿冰霜,脖頸處的條形碼被烙鐵燙毀,手中焊槍對準的正是2.4ghz信號發射器。
“彆動!那東西在維持錨點穩定!”士兵的呼喝被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淹沒,船體開始解體。
無線電室的儀表盤結著鹽霜,劉天堯將傳呼機嵌入備用電源接口。楊素芬的全息影像從雪花屏中浮出,這次沒有機械合成音的偽裝:“堯堯,媽媽把真相關在1995年3月8日的無線電頻段裡...”
突然有鋼索擊碎舷窗,ch的潛艇機械臂抓向控製台。劉天堯翻滾到發報機後方,液態金屬自發接駁摩爾斯電碼鍵。隨著他無意識的敲擊,整片海域的軍艦殘骸亮起信號燈,光束在海麵交織成巨型神經網。
“你激活了錨點矩陣!”ch從潛艇指揮塔現身,他的軍裝下擺沾滿熒光藻類,“這本來是為...”
貨輪鍋爐艙突然爆炸,衝擊波震碎全息投影。劉天堯在烈焰中抓住傳聲筒,聽見楊素芬最後的遺言:“去找接生護士...她在養老院...”
ch的機械觸須刺穿甲板,卻在觸碰劉天堯的瞬間熔解。錨點矩陣的光束聚焦在他身上,液態金屬如活物般剝離,露出底下正常的人類皮膚——但隻有右手無名指大小的一塊。
救生筏在油汙中漂向海岸線,劉天堯盯著複原的皮膚區域。養老院的輪廓在晨霧中顯現,晾曬的床單在風中拍打出摩爾斯電碼節奏。他摸向懷中碳化的傳呼機,發現按鈕縫隙嵌著半片指甲——屬於某個佩戴護士胸牌的女人。
海岸警衛隊的快艇劃過身邊,喇叭循環播放疫情通告:“請市民警惕熒光皮疹患者...”劉天堯低頭看向海麵倒影,未被液態金屬覆蓋的眼角皺起魚尾紋——這是七年重置周期在他肉體留下的首個印記。
養老院三樓突然墜下輪椅,老婦人抓著病曆本跌進淺灘。泛黃的紙張被浪花打濕,浮現出消失的產婦簽名欄:【接生護士:周紅梅,1995年3月8日值班記錄】。
海底傳來沉悶的轟鳴,錨點矩陣光束集體轉向城市方向。劉天堯的傳呼機收到新訊息,發送源顯示為慈愛醫院舊址:【輪回繼續,下一個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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