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堯背靠著冰冷濕滑、遍布銳利刻痕的岩石,像一頭被逼進絕路的困獸,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拉扯著腰後深嵌的冰冷箭簇,撕裂般的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冷汗混雜著油汙不斷淌下,在冰冷的臉頰上衝出泥濘的溝壑。
身前幾步遠,巨大的岩石縫隙深處,那幽綠色的磷光如同鬼魅之眼,搖曳不定。冰冷的寒意源源不斷地從裂縫深處滲透出來,帶著濃重的硫磺與金屬腐朽混雜的死亡氣息。
裂縫深處。
剛才那個矮小黑影消失的位置,此刻,在詭異磷光的勾勒下,逐漸顯現出一些令人脊背發寒的輪廓。
那根本不是什麼平整的休息點!
那是一片人為開鑿出來的、極其狹窄而低矮的岩洞平台!開鑿的手法原始而粗暴,岩石表麵布滿新鮮的、帶著銳利棱角的鑿痕!
最觸目驚心的是——
十幾具屍體!
如同屠宰場隨意丟棄的牲口胴體,橫七豎八地堆疊在冰冷的岩洞平台上!屍體呈現出不同程度的腐敗腫脹!大多數都穿著和金四爺手下類似的廉價工裝或破舊衣物!其中幾具明顯剛死不久,皮膚青紫僵硬,身上有著致命的刀口、槍傷或是被重物擊打碎裂的頭顱!濃烈的屍臭被冰冷的氣流稀釋卷動,一陣陣地飄散出來,刺入鼻腔!
這分明是一個臨時的、極其冷酷的拋屍場!
剛才那矮小黑影“老狗”就是從這裡消失的?或者說……他就是看守這裡的豺狗?!
一股冰冷的殺意瞬間攫住了劉天堯的心臟!他沾滿血汙油泥的左手死死攥緊了那把一直不曾離手的軍刀!
突然!
嗖!
一道破空聲從裂縫深處毫無征兆地襲來!迅疾如電!目標直取劉天堯的咽喉!
不是武器!
竟是一塊冷硬如鐵、邊緣還沾著一點油膩血跡的——壓縮餅乾!
砰!
壓縮餅乾如同暗器般狠狠砸在劉天堯咽喉前寸許的冰冷岩壁上!碎成粉末!飛濺的碎渣帶著勁風刮過他的脖頸皮膚!
“臟崽……”一個嘶啞粘膩、帶著濃鬱礦洞濕冷寒氣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般從裂縫深處、那片堆疊的屍體陰影裡緩緩滲出。“……肉少喂狗……給活人吃的……乾淨些……”聲音詭異頓挫,仿佛每一個音節都在腐爛的泥沼裡浸泡過,尾音拉長,帶著一絲非人的、潮濕的嘶鳴。
緊接著!
又是“噗噗”兩聲輕響!
兩個東西被從屍堆陰影裡隨手丟了出來,帶著弧線滾落在劉天堯腳前冰冷滑膩的岩石地麵上——
一個同樣沾著油汙和暗褐印記、但相對還算完好的軍用扁水壺!
以及……
一件破爛到幾乎看不出原色的、布滿油汙和硬結汙垢的粗帆布上衣!
“穿上……”那嘶啞粘膩的聲音慢悠悠地補充,帶著一種令人極其不適的施舍感。“太亮……晃狗眼……”
“亮”?是指他身上原本那件沾滿血汙泥濘、在黑暗中非常顯眼的破爛外套?換上這件布滿汙垢的帆布衣,是為了融入這個屍洞的黑暗?這“老狗”……在幫他隱藏?
劉天堯沾滿汙血油泥的臉上,嘴角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冰冷狠戾的目光穿透昏暗的磷光,死死投向那屍堆深處的陰影。是敵是友?是陷阱還是……
沒時間猶豫了!
腰後箭傷傳來的每一次劇痛都像在提醒他生命的倒計時!他需要乾淨的水!活下去的資本!
他猛地俯身,動作牽扯到腰後傷口,喉間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右手如同鐵爪般一把抓起地上那個冰冷沉重的扁水壺!
沒有立即喝水!冰冷的手指沾著厚厚的油汙,極其粗暴地擰開壺蓋!
濃烈無比的血腥味和鐵鏽味混雜著一絲極其微弱的水汽,猛地從壺口衝出!
水!
渾濁不堪!深褐色裡夾雜著細小的暗紅顆粒!如同某種生物腐敗流出的體液!濃稠得不像水!
“乾淨些……”老狗那濕冷粘膩的話語如同毒蛇,冰冷地纏繞在耳邊。
劉天堯眼神沒有絲毫波動。生存早已磨滅了所謂的“乾淨”。他用拇指和食指沾著壺口邊緣那渾濁粘稠的液體,極其快速地、幾乎是像擦拭東西般,胡亂在臉上、脖子和手臂那些被汙水泡過、沾染油汙泥汙、已經麻木刺痛的傷口周圍塗抹了幾下!冰冷的觸感瞬間帶來短暫的、刺骨的清爽,替代了火辣辣的癢痛。
隨即!
他毫不猶豫地仰起頭,喉結劇烈地滾動!將水壺裡那腥膻粘稠的“水”狠狠地灌進乾裂出血的喉嚨裡!
一口!兩口!三口!
冰冷的、帶著濃重鐵鏽和血腥臭味的液體湧入食道,如同吞咽著腐蝕性的泥漿!胃裡瞬間翻江倒海!但他強行壓製住嘔吐的欲望,用儘全身力氣吞咽!補充那幾乎被榨乾的身體水分!
冰冷渾濁的液體下肚,一股奇異的、帶著鐵鏽味的冰冷力量開始沿著乾涸的血管蔓延。
與此同時!
他左手依舊緊握軍刀,身體保持著隨時可以暴起的姿態,右腳極其粗暴地挑起地上那件破爛的帆布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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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腥撲鼻!布料硬得像刷了漿!沾著乾涸板結的黑色汙垢和幾縷不明生物的毛發!
他如同套一個簡易的麻袋,極其迅速且毫無嫌棄地將這件冰冷的“偽裝服”套在自己遍布傷口、還在滲血的殘軀上!破布摩擦著傷口的刺痛,反而讓他冰冷麻木的神經更清醒了幾分!
做完這一切不過幾秒鐘!冰冷粘稠的水和沉重的偽裝服帶來的短暫喘息!
裂縫深處那屍堆陰影裡,嘶啞粘膩的聲音再次幽幽響起,帶著一絲如同碎石摩擦的急促:
“……風……瘴……又來了……”
話音剛落!
嗚——!
一股比之前更加猛烈、帶著刺骨冰寒和更加濃鬱腐爛酸氣的怪異氣流!如同無數冰冷的毒蛇從裂縫深處瘋狂地湧卷上來!
氣流掠過劉天堯的身體,帆布衣根本無法阻擋!冰冷刺骨!同時腰後那深嵌的箭傷位置再次如同被強電流擊中!麻痹感和劇痛雙重刺激下,眼前瞬間一片血紅!身體不由自主地晃動!
“操!”他低吼一聲,勉強靠著身後冰冷的岩石穩住身體!
就在這時!
啪嗒!
一樣冰冷堅硬的小東西,如同彈丸般從屍堆深處精準地射來,落在他腳邊,發出清脆的聲響!
竟然是一小塊用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半個指甲蓋大小、形狀不規則、但在幽綠磷光下散發出一種幾乎能灼傷人眼的——濃鬱金光!
真正的、高純度、未曾熔煉過的原生金塊!邊角還帶著粗糙的金色結晶!
老狗拋出的誘餌?還是……代價?
“金渣子……”老狗濕冷的聲音如同鬼魅低語在颶風中穿行。“……能買路……也能買命……”
風!瘴氣!和這致命的誘餌幾乎同時到來!
劉天堯眼中凶光爆閃!這老東西在逼他作選擇!
他沒去碰地上那顆足以讓無數人瘋狂的原始金塊!
身體在冰寒刺骨的瘴氣風中爆發出最後的求生力量!
“啊——!”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咆哮從他沾滿腥水汙垢的喉管中迸發!不是衝向裂縫深處的屍堆!
反而是借著瘴氣風推動身體的力量!腳下沾滿油汙的破靴在冰冷濕滑的岩麵上猛地一蹬!整個人如同貼著岩壁射出的毒箭!撲向了那道巨大裂縫的邊緣!老狗所指的方向——那道開鑿在岩壁上、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狹窄縫隙入口!
腰後的箭傷在撲躍的動作中被劇烈牽動,劉天堯的麵容因劇痛而扭曲!但他不管不顧!
在身體即將衝入那道僅容一人的岩縫入口的瞬間!他布滿血絲的右眼餘光猛地掃過剛才拋來的金塊位置——
裂縫的昏暗岩地上,隻有冰冷粗糙的岩石!
金塊……不見了!
被風卷走了?被老狗收回了?還是……
來不及細想!
一股更加濃烈、仿佛能瞬間融皮化骨的冰冷酸腐氣息猛地從身後裂縫深處席卷而至!如同無形的巨爪狠狠攫來!他身上的破帆布衣被吹得緊緊貼在傷口上,帶來針紮般的劇痛!
“走!”嘶啞粘膩的聲音最後一次從身後屍洞深處炸響!如同重錘擂在耳邊!
劉天堯僅存的意識驅使著麻木殘破的軀體,像壁虎般硬生生擠進那道狹窄的岩縫!冰冷的石壁瞬間摩擦擠壓著身體每一個傷口,劇痛如同無數把刮骨鋼刀在切割!
就在他整個身體完全擠入縫隙、堪堪躲開那致命冷鋒的瞬間!
呼——!
那股強勁冰冷、飽含強腐蝕瘴氣的死亡陰風,如同潰堤的冰河,猛然灌滿了剛才他所站立的整片平台空間!
縫隙入口處一片渾濁翻滾的慘綠霧靄!伴隨著細微卻令人牙酸的“滋滋”聲!那是瘴氣接觸冰冷岩石表麵引發的侵蝕!
他整個人如同釘在了狹窄冰縫的石壁上,冰冷的汗水浸透破帆布衣,混合著油汙和滲出的血水,從緊貼岩壁的皮膚上流淌而下。腰後的箭傷處,那陣由瘴氣引發的、深入骨髓的劇痛和麻痹感尚未散去,每一次心跳都將其泵向全身,帶起一陣陣無法控製的細微痙攣。
鼻腔裡充斥著岩石本身冰冷的塵土氣息,以及先前鑽進來時沾染的、還未散儘的屍洞臭味和金屬鏽蝕的腐朽味道。他貪婪地大口喘息著,狹小的空間裡空氣汙濁粘滯,每一次吸入都仿佛帶著鐵鏽的顆粒刮擦著喉嚨。
前方一片漆黑。
絕對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連一絲磷火微光都透不進來!
他側身艱難地挪動一步,腳下立刻傳來“哢嚓”一聲輕響,像是踩碎了什麼細小的硬物。他低頭,借著縫隙入口處滲進來那極其微弱的慘綠光暈,看到腳下幾片冰冷的白色碎渣——是骨頭碎片!被啃食得極其乾淨的細小魚骨形狀!
他的心猛地一沉!身體更加緊繃!
嗚……
一陣極其微弱、如同歎息般的空氣流動,悄無聲息地從前方更深邃的黑暗深處拂過麵門!風裡裹挾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陳舊紙張、皮革黴變、灰塵的厚重、金屬生鏽混合著一種…淡淡的、冰冷的…奇特香氣?如同昂貴的香料在封閉空間裡沉寂了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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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氣味……不是天然礦洞!更絕非腐屍之地!
人工建築!絕對有人來過!而且存放過東西!
一絲極其微弱的光線,在前方無儘的黑暗中悄然亮起!
不是天然的磷火鬼光!
那光是……人造的!
冰冷!微弱!慘白!如同垂死之人最後的燭芯!
光的來源,似乎在前方彎道的儘頭!
劉天堯如同發現了血腥的豺狼,猛地拖著傷軀加速!每一次肩背和腰肋與冰冷鋒利的岩壁刮擦都帶來新的痛楚,但他毫不在意!
繞過狹窄彎道!
眼前豁然…並未開朗!
依舊是一個相對狹小的空間!但不再是粗糙的天然岩洞!
而是冰冷的、布滿鐵鏽痕跡的鋼鐵框架結構!
地麵和部分牆壁覆蓋著冰冷堅硬的水泥!巨大的、鏽蝕斑斑的工字鋼支撐著低矮的頂棚!
在冰冷空間的中央!
孤零零地豎立著一個巨大的、冰冷的金屬結構——
一個表麵覆蓋著厚厚的暗紅色鐵鏽、被多層鐵柵欄圍死的、如同舊式銀行金庫大門般的鋼鐵櫃體!
櫃體巨大、笨重、冷硬!在它最核心的位置,鑲嵌著一個冰冷光滑、在慘白微光下反射著幽暗金屬質感的——圓盤式鋼製閥門轉輪!轉輪上均勻分布著巨大的握把,如同惡魔的利齒!
慘白的微光,就來自於圍死櫃體的冰冷鐵柵欄頂部!
那裡掛著一盞老式的、似乎用蓄電池驅動的汽燈!玻璃燈罩布滿裂紋,裡麵的燈芯微小得如同螢火蟲!慘白的光線微弱地灑落,隻能照亮以櫃體為中心的方圓幾尺之地,將周圍籠罩在更加詭異深沉的陰影中!
剛才聞到的奇特冰冷香氣……正是從這巨大的鋼鐵櫃體鏽蝕的縫隙中……極其微弱地、持續地飄散出來!仿佛裡麵封存著某種沉睡了不知多久的、冰冷的……東西!
空氣裡,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隻有他自己粗重的、帶著血腥味的喘息,在這冰冷的鋼鐵空間裡空洞地回響。
劉天堯的目光死死鎖在那巨大的鋼製閥門轉輪上!心口那個詭異的烙印位置,再次傳來一陣清晰無比、如同滾燙鋼釺烙燙般的劇痛!仿佛與櫃體內蘊藏的冰冷存在產生了某種痛苦的共鳴!
就在這死寂中!
噠…
噠……噠……
一陣極其輕微、如同水滴墜落在鋼鐵表麵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巨大櫃體後方的陰影裡傳來!
劉天堯的心臟驟然收緊!全身肌肉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握著軍刀的手紋絲不動,眼神卻如同鷹隼般死死釘向聲音來源!
一個極其矮小、佝僂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鋼鐵櫃體後方的陰影裡,無聲無息地挪了出來!依舊是那身裹得如同破麻袋的裝束!是“老狗”!
他步履拖遝,膝蓋內扣的怪異姿態在昏暗的汽燈映照下如同貼著地麵滑行。停在那巨大的鋼鐵櫃體前,如同一粒煤渣附著在巨大的工業廢料上。
老狗根本沒看劉天堯,仿佛他隻是一團不存在的空氣。那雙被破布遮蔽、隻能看到眼縫位置的眼睛,在慘白微光下閃爍著一種非人的、冰冷的光芒,死死地盯著冰冷鋼櫃表麵上某個極其隱秘的區域。那裡覆蓋著厚厚一層鐵鏽和凝結的油汙混合物。
隻見他那枯槁如同鳥爪般的手,極其緩慢地伸出,指尖沾著一種同樣黑糊糊的、粘稠異常的油泥。然後,以一種極其怪誕、如同祭祀描摹符咒般的節奏和角度,開始在那片覆蓋油鏽的冰冷櫃麵上……一點一點地擦拭!
油汙被抹開,鐵鏽被刮掉……
一個冰冷的、凹陷的痕跡逐漸顯現!
那赫然是一個巨大的、如同惡魔之吻般深刻的凹印——扭曲的倒五芒星!與劉天堯心口烙印那形狀……分毫不差!
“老狗”的擦拭動作極其專注、緩慢!每一個指頭的移動都帶著一種非人的僵硬和精確!喉嚨裡發出如同老舊風箱般低沉嘶啞的喘息聲,在這死寂的空間裡異常清晰。
在倒五芒星的核心凹印被完全擦顯出來的瞬間!
老狗那枯槁沾滿黑泥的手指停了下來。指尖正壓在凹印核心那個尖角的頂點!
他整個矮小的身軀如同僵硬的石雕,紋絲不動。隻有那破麻袋似的衣服在陰冷的氣流中極其輕微地起伏。
他的頭極其細微地偏了偏,被破布邊緣覆蓋的陰影下,那雙冰冷的眼縫……似乎極其短暫地……朝著劉天堯的方向……掃過一絲比刀鋒還冷的餘光!
一個無聲的……催促?抑或是什麼?
劉天堯心口烙印的灼痛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壓住了靈魂!每一次心跳都帶起驚心動魄的悸動!
這東西……這個巨大的鋼鐵櫃體……這個倒五芒星……和那個烙印的關聯!安娜留下的線索!金四爺守著的“礦”!無數人窺伺的核心!老狗指引的“路”!
他沾滿血汙泥垢的臉上,嘴角狠狠向下一撇!一個猙獰冰冷、混合著求生與噬人凶光的表情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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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動了!
不再猶豫!
如同撲向陷阱獵物的惡獸!拖著劇痛的殘軀!大步跨過冰冷鐵鏽和水泥鋪就的地麵!無視了角落陰影裡那個依舊僵立如同雕塑的“老狗”!
布滿血汙油泥、凍得紫黑的手指,狠狠壓在了心口那持續灼痛滾燙的烙印位置!
然後,猛地抬起!
帶著自身殘軀的最後溫度……或者說,帶著烙印內仿佛燃燒著的某種物質……
狠狠!
一爪!
將整個印著烙印的滾燙掌麵!
死死地!
按在了巨大鋼鐵櫃體表麵那個冰冷凹陷的倒五芒星中央!
肌膚接觸冰冷鐵鏽表麵的瞬間,一股強烈到令人窒息的電流感瞬間沿著手臂竄向四肢百骸!烙印位置傳來前所未有的尖銳刺痛!
然而!
什麼都沒有發生!
巨大的鋼鐵櫃體如同沉寂的死神,冰冷地矗立著!汽燈微弱的火苗在陰風中搖曳。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劉天堯的身體因劇痛和這死寂的反饋而劇烈顫抖,貼在冰冷鐵櫃上的手指幾乎要摳進那厚重的鐵鏽裡!
就在這時!
身旁那個紋絲不動的矮小“老狗”身影,似乎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他那枯槁的黑泥手指,不知何時,如同鬼魅般極其緩慢地、沿著倒五芒星其中一條凹印的指向……挪動了小半個指節的距離!
指尖最終停留在凹印邊緣外、一個毫不起眼、覆蓋著厚厚油鏽的冰冷鋼鐵凸起上——一個小小的、如同老式閥門上微突的泄壓閥!
那不是一個普通的閥門凸起!
借著慘白的光,劉天堯布滿血絲的眼角餘光清晰地看到——在那被油鏽覆蓋的“泄壓閥”頂部核心位置,極其模糊地殘留著一個幾乎被磨損殆儘的微雕圖案!
那是一枚……扭曲的、微小的鐵錨!
安娜!那枚扭曲的微型鐵錨印記!
劉天堯的心臟如同被無形的手攥緊!瞳孔驟然收縮!
他的身體反應遠比思維更快!
沾滿冰冷油汙泥汙、還死死按壓在倒五芒星烙印上的左手,如同蠍子擺尾般猛地向旁邊揮出!帶著孤注一擲的凶悍!狠狠拍在那布滿油鏽的“泄壓閥”上!掌心死死按住了那枚微小的、扭曲的鐵錨印記!
噗嗤!
仿佛一聲極其輕微的氣流衝破了某種粘稠的阻塞!
巨大鋼鐵櫃體內部深處,猛地傳來一聲沉悶悠長的、如同深海巨獸歎息般的回響!
轟隆!
沉重的鋼鐵內部機括咬合聲如同悶雷滾動!巨大鋼製圓盤閥門上那如同惡魔利齒的冰冷握把猛地向內一縮!
嘎吱——嘎——!
巨大冰冷的轉輪!
在內部無數機括沉重無比的推動下!
以驚人的力量與速度!
緩慢而堅決地!
開始順時針旋轉!!!
汽燈慘白微弱的光線下,巨大鋼輪旋轉時帶起的風壓,卷動著冰冷的鐵鏽粉塵簌簌飄落!
巨大的金屬櫃體仿佛活了過來!發出低沉而威嚴的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