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局的食堂確實寬敞，菜式也豐富，甚至還有個提供甜點和現磨咖啡的小吧台。但陸棠吃得沒什麼滋味，腦子裡反複想著李不言的話，還有那份沉甸甸的任務文件夾。
王建華飯後還想帶她去圖書館轉轉，李不言的通訊卻掐著點來了。
“訓練室。”通訊器那頭，他的聲音乾淨利落，不留餘地。
王建華隻好衝陸棠無奈地笑笑：“加油吧！李專員是局裡數一數二的導師，人很好，就是要求特彆嚴格，你有點心理準備。”
陸棠點點頭，深吸一口氣，獨自走向位於b區的基礎訓練室。
這裡的風格和“靜心殿”截然不同，更像是一個融合了高科技健身房和實驗室的空間。四周牆壁是啞光的深色材質，地麵布滿複雜的引導線和能量感應區。角落裡有幾台叫不出名字的儀器，另一側則立著幾個看起來極其耐用的訓練假人。
李不言已經等在那了，換了一身黑色訓練服，更顯得身形挺拔利落。他正低頭看著平板上的數據，聽見腳步聲，眼皮都沒抬。
“報告我看過了。”他開門見山，“靜心殿的初步感應，親和力a。但這隻是門檻。”
他放下平板，目光銳利地投過來：“現在開始實際操控第一課：能量外放與形態維持。”
陸棠心裡一沉。外放？像那晚一樣失控的爆發嗎？光是回想都讓她指尖發涼。
“不是讓你蠻乾。”李不言仿佛能洞悉她的恐懼，語氣平淡，“是控製。最精細的控製。從無到有，從弱到強，得像控製自己的呼吸一樣自然。”
他走到房間中央，那裡有一個直徑約一米的白色圓圈。“站進去。”
陸棠走過去站定。圈內的地麵觸感有些特彆，微微帶著涼意。
“閉眼，重複靜心殿的步驟，感知體內能量流動。”李不言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不帶絲毫感情，像在陳述實驗規程，“找到它們，熟悉它們，然後，嘗試引導一絲。記住，僅僅一絲最微弱的能量，彙聚到指尖。”
陸棠閉上眼，努力摒除雜念。有了之前的經驗，她很快又“看見”了那些遊動的金色光點。她嘗試用意念去接觸、引導。這次光點似乎順從了些，但當她試圖將它們導向右手食指時，仍感到明顯的滯澀。能量像滑溜的泥鰍，剛聚攏又散開，難以精確駕馭。
額角滲出細汗，她全部心神都係於指尖那一點。
“太慢了。”李不言的聲音毫不留情地砸過來，“集中精神，但不是用蠻力。把你的意念想象成柔軟的導管，不是鉗子。”
陸棠調整呼吸，試著放鬆緊繃的神經，讓意念更具引導性。果然，滯澀感減輕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暖流，終於顫顫巍巍地、如同蛛絲般，彙聚到食指指尖。
“感覺到了？”李不言問。
“嗯……”陸棠勉強應聲，維持這絲能量不散已讓她倍感吃力。
“睜眼。看著你的指尖，嘗試將它外放，在指尖上方一厘米處，形成一顆穩定的、米粒大小的光點。”指令接踵而至。
陸棠睜開眼，緊緊盯住自己的食指。她能感覺到能量在指尖躍動，卻難以將它“推”出體外。每次嘗試，能量都在脫離皮膚的瞬間失控。要麼倏然消散，要麼像靜電般“啪”地閃一下火花就無影無蹤。
一次，兩次，三次……
失敗次第湧來。
精神力的快速消耗讓她頭暈目眩，臉色發白。維持能量的感應和引導，遠比想象中艱難。
“集中！”李不言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鋼鐵般的嚴厲，“能量隨念動，心浮氣躁，則力散無形！控製你的情緒，控製你的呼吸，控製你的每一分意念！”
陸棠咬緊牙關，舌尖嘗到一絲腥甜。她強迫自己冷靜，忽略疲憊和挫敗感，將全部注意力重新壓回指尖。
想象導管……穩定輸出……
她默念要點，再次嘗試。
這一次，她更加耐心，如同繡花般精細操控著那絲能量。
終於，一點比星光還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金色光暈，極其勉強地、顫巍巍地，在她食指尖端上方懸浮起來！
雖然隻維持了不到兩秒就潰散了，但這是真正意義上的能量外放！
一股微弱的成就感衝淡了疲憊。
“成功了！”她忍不住帶點興奮看向李不言。
然而，李不言臉上沒有任何波瀾，依舊冷峻。
“形態不穩，持續時間過短，能量利用率低下。”他毫不客氣地戳破那點喜悅，“這隻是起點。休息五分鐘，然後重複練習，目標是將光點維持五秒以上，體積增大一倍。”
剛燃起的火苗瞬間被澆熄。但陸棠沒氣餒，反而被激起一股倔強。
“是！”她用力點頭，閉上眼調整呼吸，準備下一次嘗試。
她知道，這僅僅是開始。通往控製力量的道路，布滿荊棘。但為了尋找父母，為了不再任人宰割，她必須走下去。
訓練室裡，少女一次次嘗試，失敗，再起身。汗水浸濕額發，精神力透支讓她臉色蒼白，眼神卻愈發專注堅定。
李不言站在一旁，冷靜觀察記錄，偶爾出聲糾正。那嚴苛的表象之下，看著少女倔強不屈的身影，他眼底深處，或許也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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