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蘇晴剛做完一輪枯燥的數據錄入，揉著發酸的眼睛從辦公區晃出來，打算去休閒區的自動售貨機買瓶飲料喘口氣。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一陣再熟悉不過的、帶著點囂張的笑聲。她探頭一瞧，果然是李知慕。這家夥正和幾個外勤打扮的年輕人窩在角落的桌子旁，眉飛色舞地比劃著，麵前的光屏上閃著一段戰鬥記錄——模糊的光影亂竄，夾雜著能量爆破的嘶啦聲。
“……那玩意兒還想溜？被我一個『縛靈鎖』直接釘那兒了，動都動不了！嘖，c級怨靈也就這點出息。”李知慕翹著二郎腿，鞋尖一點一點的，得意得不行。
“得了吧你，”旁邊一個短發女生笑著捶他一下，“那次要不是王哥提前布了靜默結界，你能逮那麼準？”
“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李知慕不以為然地擺擺手，眼角餘光瞥見門口鬼鬼祟祟的影子，嘴角立馬扯出那抹慣有的、欠嗖嗖的笑，“喲，這不是我們勤勞肯乾的『臨時文員』蘇大小姐嗎？數據錄完了？沒把哪個異常實體代號輸錯吧？”
蘇晴臉一沉。這混蛋，一天不擠兌她兩句就渾身不得勁是吧？
她挺直背走進去，故意當沒看見他，直衝售貨機。
“喂，跟你說話呢，耳朵丟辦公室了？”李知慕嗓門揚高了。
蘇晴哐哐按下按鈕，頭都懶得回：“跟某些除了吹牛就是損人的家夥，沒必要講禮貌。”
“嘿！說誰吹牛呢？”李知慕像被踩了尾巴，噌地站起來，“小爺我經手的任務、處理的『異常』，比你吃過的飯都多！”
“是是是，真了不起，”蘇晴彎腰拿出滾下來的飲料，轉身，用能膩死人的敷衍調子說，“所以厲害的李大專員，行行好，高抬貴手，彆老盯著我們這種小臨時工找茬了，成嗎？”
她特意把“臨時工”仨字咬得重重的。
旁邊李知慕那幫隊友憋不住，噗嗤噗嗤笑成一片。
李知慕臉上掛不住了，哼唧一聲：“誰有閒心找你茬？我是怕你啥也不懂亂晃悠，淨給我們添亂！上次要不是我，你早被『回響走廊』裡那點幻象繞暈了找不著北！”
他說的是蘇晴前陣子誤闖禁區那檔子事。
蘇晴臉唰地紅了。那事確實是她理虧，可被他當眾揭短，又羞又氣：“那、那是意外！再說我不是沒事嗎！”
“等有事就晚啦！”李知慕湊近幾步，仗著個子高，垂著眼皮瞅她，語氣裡那股“我為你好”的勁兒格外欠揍，“我說大小姐，這兒真不是你這種普通人逛著玩的地方。老老實實在生活區待著，等陸棠訓練完，趕緊回家該乾嘛乾嘛，彆在這兒礙事。”
這話直接捅了馬蜂窩。蘇晴最恨的就是他動不動劃拉“普通人”這條線，好像她天生就低人一等似的。
“李知慕！你少狗眼看人低！”她氣得眼圈都紅了，嗓門拔起來，“是！我是沒你們那些神神叨叨的本事！可我靠自己乾活，沒白蹭你們一分一毫！我整理數據，發現問題，也是得了認可的！不像某些人，仗著有點能耐就鼻孔朝天，除了耍帥和嘴賤還會什麼？！”
她一口氣吼完，胸口呼哧呼哧直喘，瞪著李知慕。
休閒區霎時靜得隻剩售貨機的嗡嗡聲。其他人都縮著脖子，眼神在兩人之間溜來溜去。
李知慕大概沒料到她炸這麼厲害，被這劈頭蓋臉一頓嗆，愣是卡了殼。他瞅著蘇晴通紅的眼眶和咬得死緊的嘴唇，張了張嘴，話沒出來，最後煩躁地胡亂抓了把頭發。
“行行行，你能耐，你偉大，行了唄？”他聲調矮了半截，可還是彆彆扭扭的，“好心當驢肝肺！爺不管了！”
說完，他扭頭摔回座位，抓起飲料灌了一大口，側過身去不搭理人了。
蘇晴也狠狠“哼”了一聲，攥緊手裡的飲料瓶，噔噔噔快步衝出了休閒區。
一場小風波就這麼僵著散了。
往回走的路上，蘇晴心裡卻有點不是滋味。氣李知慕說話刻薄、瞧不起人，可冷靜想想，他那話糙理不糙……這地方確實危機四伏，她一個普通人，能撐住的實在太少。
休閒區裡，李知慕在隊友們嘻嘻哈哈的打趣中，有點走神。他瞟了眼空蕩蕩的門口，眉頭無意識地擰了擰，低聲咕噥：“……炮仗似的，一點就炸，真夠麻煩的。”
隻是這回，那語氣裡少了點嘲諷，倒多了些自己都沒琢磨明白的……沒轍。
這對冤家的日常拌嘴，照舊是檔案局地下世界裡一抹咋咋呼呼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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