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那縷蝕影碎片如同蛛網般飄搖不定，比剛才的主體微弱得多，幾乎難以用肉眼捕捉。可陸棠心裡清楚，這是李不言給她的第一道考題。
緊張感像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臟。這一次，她不再是旁觀者，而是要親自出手。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訓練室裡的感覺，回憶李不言驅散蝕影時舉重若輕的姿態。冷靜，判斷，控製力——她在心裡默念這三個關鍵詞。
她向前邁了兩步，在距離碎片一米五左右的位置停下。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懷中的古劍，劍鞘上傳來的冰涼觸感讓她稍微鎮定了一些。
閉上眼睛，嘗試進入感知狀態。體內那些金色光點似乎察覺到了外界微弱的陰性能量，開始活躍起來。她小心翼翼地引導著其中最微弱的一絲，流向雙手，注入劍鞘。
“嗡——”
古劍發出幾不可聞的輕鳴，劍鍔處泛起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金芒。
“能量輸出太保守了。”李不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冷靜得像塊冰，“這種程度的波動，連乾擾都談不上。加大輸出，但注意穩定。”
陸棠咬了咬下唇，嘗試增加能量。金色光點流動的速度加快了，劍鍔處的光芒也明顯了一些。可隨著能量增強，控製難度陡然攀升。那股能量流變得躁動不安，像是要掙脫韁繩的野馬。
她趕緊集中精神，用意念牢牢束縛住它，試圖將其引導出劍鞘，指向那縷蝕影。
這比想象中困難得多。能量離開劍鞘的瞬間，就像水脫離了容器，變得更加難以掌控。她發出的根本不是什麼穩定的能量束，而是一股斷斷續續、明滅不定的金色氣旋，歪歪扭扭地射向牆角。
那縷蝕影碎片被這突如其來的能量驚擾，猛地收縮了一下，像是受驚的蟲子。但它並沒有立刻消散，反而因為受到刺激，散發出更明顯的陰冷波動，甚至試圖向陰影深處鑽去。
“準頭太差，能量形態散亂。”李不言的點評一針見血，“你的意念沒有完全鎖定目標，能量自然無法集中。重來！集中精神，想象你的能量是一支箭，目標是靶心！”
第一次嘗試失敗。陸棠臉上有些發燙，但更多的是不甘。她調整呼吸，再次嘗試。
這一次，她更加專注於“鎖定”那縷不斷飄動的碎片。意念如同無形的絲線，緊緊跟隨著它的移動軌跡。能量再次從劍鍔湧出，雖然依舊不夠凝練，但方向準確了許多，直接命中了目標！
“嗤——”
一聲輕微的、如同冷水滴入熱油的聲音響起。
那縷灰色碎片被金色能量擊中，劇烈地扭動起來，發出細微的嘶嘶聲，顏色肉眼可見地變淡。
有效！陸棠心中一喜，正要乘勝追擊——
“停！”李不言突然喝道。
陸棠下意識地收住能量，困惑地看向他。
“看看你周圍。”李不言指了指地麵和附近的牆壁。
陸棠低頭一看，心裡頓時一沉。剛才那些不夠凝練而逸散的能量，在地板和牆壁上留下了幾處淡淡的焦痕！雖然痕跡很淺，但確實造成了破壞。
“控製力不足，導致能量浪費且產生附帶損害。”李不言走到焦痕前看了看，“在實際任務中，尤其是在居民區或重要場所，這種不受控的能量外泄是不可接受的。你需要的是精準的『手術刀』，而不是覆蓋式的『火焰噴射器』。”
這個比喻直白而殘酷。陸棠看著那幾處焦痕，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光是驅散一縷最弱的碎片就差點毀了人家的牆，要是麵對更強大的敵人，失控的力量會造成什麼後果？
“繼續練習。”李不言退後一步，語氣不容置疑，“目標：用最少的能量，最精準的方式，驅散它。不允許再造成任何環境破壞。”
陸棠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重新鎖定那縷已經十分淡薄、但仍在苟延殘喘的碎片。這一次，她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將全部心神沉浸在“控製”二字上。
壓縮能量，凝練意念，精確引導。
一次，兩次……失敗，調整，再嘗試。
在這個廢棄的、空氣中飄著淡淡焦糊味的房間裡，少女進行著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實戰”。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次次細微的能量波動和不斷調整的呼吸聲。
理論與實踐之間的鴻溝，在這一刻清晰地橫亙在她麵前。而跨越這道鴻溝的唯一方法，就是無數次枯燥卻必要的練習。
李不言靜靜地站在陰影裡，像是嚴苛的考官，又像是可靠的護盾，確保這場“實戰教學”在安全的前提下，讓這個初出茅廬的學徒真正體會到力量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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