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局地下的模擬夜色漸深，公共區域的燈光調成了暖黃色，像是真實世界裡的黃昏時分。蘇晴蜷在生活區套房的沙發上，手裡那本《基礎異常生物學圖解》已經半天沒有翻頁了。
陸棠跟著李不言出去執行所謂的“適應性任務”已經超過五個小時，窗外的人造天空從淡藍變成深紫，再到現在完全暗下來。蘇晴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書頁邊緣，留下淺淺的折痕。
“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她第三次看向牆上的電子時鐘，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走廊外傳來腳步聲，蘇晴抬頭看去，卻發現隻是路過的工作人員。她歎了口氣，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書本上，可那些關於異常生物的圖解此刻看起來格外猙獰。
“擔心陸棠了？”
李知慕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手裡拿著半根能量棒，斜倚在門框上。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訓練服，額發微濕，像是剛結束訓練。
蘇晴抿了抿嘴，沒接話。
“e級任務，還是我哥親自帶隊，能有什麼危險？”李知慕走進來，在她對麵的沙發上坐下，長腿隨意伸展，“頂多就是些不成氣候的小東西，嚇唬嚇唬新人罷了。”
“你說得輕鬆。”蘇晴終於忍不住反駁，“棠棠才訓練了幾天？那些報告裡寫的異常現象，哪一個不是要人命的？”
李知慕輕笑一聲，咬了口能量棒：“你是檔案報告看多了。真正的e級任務，比我哥的訓練課還安全。他就是帶她去熟悉熟悉現場氣氛，最多就是......”
他忽然頓住，像是意識到自己說多了。
“最多就是什麼？”蘇晴立刻追問。
“沒什麼。”李知慕彆開視線，語氣含糊，“反正死不了人。”
這話不但沒讓蘇晴安心，反而讓她更加不安。她盯著李知慕，發現對方雖然語氣輕鬆，但眉宇間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這不像他平時的樣子。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沒告訴我？”蘇晴放下書，坐直身體。
李知慕歎了口氣，抓了抓頭發：“你彆瞎想。就是我哥的訓練方式比較......直接。他喜歡把新人扔進壓力環境裡，看看反應。”
見蘇晴臉色更差，他連忙補充：“但陸棠應該沒問題。我聽我哥說，她進步挺快的，上次訓練已經能初步控製三股能量了。這天賦，在新人裡算不錯的。”
蘇晴敏銳地捕捉到這句話裡的信息：“三股能量？很難嗎？”
“入門水平吧。”李知慕輕描淡寫，但蘇晴注意到他眼中的認可，“至少說明她不是完全沒天賦的那種人，我哥應該心裡有數。”
這話奇異地安撫了蘇晴的焦慮。她重新靠回沙發，手指鬆開了一直捏著的書頁。
“那......一般要訓練多久，才能像你們一樣？”她輕聲問。
“看人。”李知慕聳聳肩，“有人幾個月就能獨當一麵，有人一兩年還在基礎訓練裡打轉。陸棠嘛......”他頓了頓，難得正經地說，“她挺拚的，應該不會太慢。”
蘇晴有些意外地看了李知慕一眼。這是她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對陸棠的評價。
“所以你其實一直在關注棠棠的訓練進度？”她敏銳地問。
李知慕立刻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我那是怕她拖後腿！要是她太弱，最後倒黴的還是我們這些隊友。”
蘇晴沒戳破他的口是心非。她發現李知慕說話時，手指一直在無意識地敲打沙發扶手，頻率比平時要快。這個細微的動作暴露了他其實也在擔心。
兩人一時無話。模擬夜色愈發深沉，窗外的人造星星開始閃爍。蘇晴重新拿起書，這次終於能看進去幾行字了。
不知過了多久，李知慕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我哥雖然嚴格，但從不在沒把握的情況下帶新人出任務。”
蘇晴抬頭，對上他認真的目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新人的價值。”李知慕說，“也比我更懂得如何保護他們。”
這句話像是一顆定心丸。蘇晴輕輕點頭，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些許。
就在這一刻，套房門外傳來熟悉的電子解鎖聲。
蘇晴立刻站起身，書從腿上滑落也顧不上。走廊的光線勾勒出兩個熟悉的身影。
李知慕也站了起來，剛才的輕鬆神態消失不見，目光快速掃過，像是在確認什麼。
蘇晴長舒一口氣，終於真正安心下來。她瞥見身旁的李知慕也不易察覺地放鬆了肩膀，又恢複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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