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套房1808房內，晨曦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慘白的光線。空氣中，昨夜那令人窒息的混亂、絕望和情欲的氣息似乎還未完全散去。
李芷清在極度的酸痛和疲憊中驚醒。身體像是被重型卡車反複碾壓過，每一塊骨頭都在叫囂，隱秘處火辣辣的疼痛提醒著她昨夜那場不堪回首的噩夢。陌生的、極致奢華的環境讓她瞬間繃緊了神經。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那個可怕的男人在裡麵。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
不能留在這裡！一秒鐘都不能！
那個男人是誰？他會怎麼對她？昨夜那狂暴的力量和無儘的索取讓她心膽俱裂。她甚至不敢去想後果。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忍著劇痛，用儘全身力氣，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從淩亂的地毯上爬起。破碎的衣物散落一地，她顧不得羞恥，胡亂地抓起自己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套上。內衣的肩帶斷了，襯衫的扣子崩落了幾顆，下身的疼痛讓她每動一下都冷汗涔涔。她甚至不敢看一眼浴室緊閉的門，生怕下一秒那個惡魔就會衝出來。
她像一隻受驚過度的小鹿，跌跌撞撞地衝向門口，顫抖的手抓住冰冷的金屬門把，猛地拉開！走廊裡空無一人，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用儘最後的力氣按下電梯，在電梯門合攏的瞬間，她才敢靠在冰冷的轎廂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淚水混合著冷汗無聲地滑落。
但此刻，她沒有時間崩潰！
一個更重要的、支撐她熬過昨夜黑暗的信念在她腦海中轟鳴：今天是去民政局領離婚證的日子！
她和劉俊輝的離婚冷靜期已滿。今天，隻要雙方到場，那本象征著結束和自由的綠色小本子就能拿到手。這是她期待了太久、付出了巨大代價放棄所有財產）才換來的新生起點。如果她今天不去，按照法律規定，就會被視為不同意離婚，之前所有的努力和屈辱都將付諸東流！她絕不能功虧一簣！
身體的劇痛？精神的創傷？與即將到來的法律上的徹底解脫相比，都必須暫時壓下！她必須趕到民政局！
她衝出豪庭酒店，無視門童詫異的目光，攔下一輛出租車，報出民政局的地址。她蜷縮在後座，身體因疼痛和恐懼而微微發抖，臉色蒼白如紙，破碎的衣衫和頸側隱約的紅痕引得司機頻頻側目。她隻能死死咬住下唇，將頭扭向窗外，不讓眼淚再次決堤。挺住，李芷清！為了浩軒和怡語，為了你自己，拿到它！拿到那張證明你重獲自由的紙！
民政局大廳，彌漫著離散夫妻特有的、或冷漠、或怨懟、或解脫的複雜氣氛。劉俊輝早已等在那裡，一身筆挺西裝，頭發梳得油亮，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輕鬆和一絲不耐煩。看到李芷清狼狽不堪、臉色慘白地走進來，他先是一愣，隨即嘴角勾起毫不掩飾的譏誚。
“嗬，怎麼搞成這副鬼樣子？”他上下打量著她破碎的衣領和掩飾不住的憔悴，惡意地揣測，“昨晚去哪‘慶祝’即將恢複單身了？看來離了我，你這‘行情’也沒那麼差嘛？”他刻意壓低聲音，但話裡的侮辱意味濃得化不開。
李芷清的心臟像被針狠狠紮了一下，昨夜不堪的記憶瞬間湧上，屈辱和憤怒幾乎讓她窒息。但她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疼痛強迫自己冷靜。她不能在這裡倒下，更不能被劉俊輝看出任何端倪。
她挺直了背脊，儘管身體內部像被撕裂般疼痛，眼神卻冷得像冰，直視著劉俊輝，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劉俊輝，閉上你的嘴。辦手續，拿證。多一秒鐘，我都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劉俊輝被她冰冷的眼神和話語噎了一下，本想再嘲諷幾句，但想到馬上就能徹底擺脫這個“麻煩”和兩個“拖油瓶”，他哼了一聲，沒再言語。
手續簡單而迅速。當工作人員將兩本墨綠色的離婚證分彆遞給他們時，李芷清的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那薄薄的小冊子。她死死地盯著上麵“離婚證”三個字，看著自己名字旁邊那刺眼的“離異”狀態，一股巨大的、混雜著解脫、酸楚和茫然的情緒瞬間衝垮了她強裝的鎮定。
十年婚姻，一紙終結。
她付出了青春、尊嚴，甚至昨夜那無法言說的代價，才換來這張紙。它輕飄飄的，卻又重逾千斤。
她沒有再看劉俊輝一眼，將離婚證緊緊攥在手心，仿佛握著唯一能證明自己熬過來的憑證，轉身，一步一步，異常艱難卻又無比堅定地走出了民政局的大門。陽光刺眼，她抬手遮擋，淚水終於無聲地洶湧而出。這一次，是告彆，也是新生。
晚上，尚禦居那間小小的、簡陋卻溫馨的出租屋裡。
李芷清忍著身體的劇痛和心靈的疲憊，精心準備了一頓簡單的晚餐。方淼下午已經把兩個孩子安全送了過來，此刻，5歲的浩軒和4歲的怡語正乖乖地坐在小餐桌旁，好奇地看著媽媽略顯蒼白的臉和異常沉默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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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氣氛有些凝滯。李芷清放下筷子，看著兩張天真無邪的小臉，心口一陣陣發緊。她知道，必須告訴他們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溫和。
“浩軒，怡語，”她伸出手，輕輕握住兩個孩子的小手，“媽媽有件事要告訴你們。”
兩個孩子都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爸爸和媽媽……以後不會住在一起了。”李芷清儘量用孩子能理解的語言說道，“我們今天去辦了一個手續，就像……就像爸爸媽媽不再是住在一個房子裡的家人了。”
浩軒的小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為什麼？爸爸不要我們了嗎？”怡語也癟了癟嘴，大眼睛裡瞬間蓄滿了淚水。
“不，不是的！”李芷清的心像被針紮，她立刻將兩個孩子摟進懷裡，聲音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爸爸和媽媽隻是……隻是覺得，我們兩個大人在一起生活，不是很開心了。就像你和幼兒園的小朋友，有時候也會因為想法不一樣，不想一起玩了，對嗎？”
她頓了頓，看著孩子們懵懂又帶著傷心的眼神，一字一句，清晰而鄭重地說：
“但是，寶貝們，你們要記住，無論爸爸和媽媽是不是住在一起，我們對你們的愛，是永遠不會變的！爸爸愛你，媽媽也愛你，非常非常愛！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她沒有說劉俊輝的一句壞話，沒有控訴他的冷漠和自私，更沒有提及昨夜那場不堪的噩夢。她隻是平靜地陳述了一個事實——兩個大人沒有感情了。她將評判的權利，留給了未來長大的孩子們自己。
“那……那爸爸還會來看我們嗎？”浩軒小聲問。
“會的，”李芷清撫摸著兒子的頭發，“隻要他想，隨時可以來看你們。”她不會阻止孩子見父親，這是她的底線，也是對孩子們的承諾。
安撫好孩子們的情緒，哄他們睡下後，李芷清坐在狹小的客廳裡，窗外是尚禦居小區寧靜的燈火。她拿出那本嶄新的離婚證，借著台燈的光，久久地凝視著。身體的疼痛依舊清晰，昨夜總統套房的陰影如同跗骨之蛆，讓她不寒而栗。前路茫茫，獨自撫養兩個孩子的艱辛才剛剛開始。
但看著孩子們熟睡的房間，握著這本用巨大代價換來的離婚證，她眼中除了疲憊和傷痛，更有一簇微弱卻無比頑強的火焰在跳動。
結束了舊的枷鎖，哪怕帶著滿身傷痕，她也要為孩子們，撐起一片新的、有尊嚴的天空。第一步，已經邁出。無論昨夜那個男人是誰，會帶來怎樣的後續風暴，此刻，她都無暇顧及。她必須首先站穩腳跟，活下去，讓孩子們好好地活下去。
與此同時，豪庭酒店1808總統套房。
顧雋霆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清晨的陽光勾勒出他冷硬如刀削斧鑿般的側臉。他穿著絲質睡袍，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眼神銳利如鷹隼，哪裡還有半分昨夜被藥物控製的狼狽？隻有眼底深處殘留的一絲紅血絲和周身散發的凜冽寒氣，昭示著那場意外。
副官李子言和軍醫上官逸塵垂手肅立在一旁，大氣不敢出。房間裡彌漫著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查到了？”顧雋霆的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是，少將。”李子言硬著頭皮回答，遞上一份剛傳真過來的、還帶著機器餘溫的簡單資料，“李芷清，28歲，本市‘啟明設計’公司職員，昨天是受公司指派送文件……她……”李子言頓了頓，“她今早去了民政局，和她的前夫劉俊輝……辦理了離婚手續。目前帶著一兒一女租住在尚禦居小區。”
“離婚？”顧雋霆的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隨即是更深的冰冷。他昨夜失控的對象，竟然是一個剛離了婚、還帶著兩個孩子的女人？這簡直荒謬！
上官逸塵推了推眼鏡，謹慎地開口：“少將，您的身體……昨夜之後，有沒有任何不適？特彆是……過敏反應？”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太匪夷所思了！
顧雋霆沒有回答，隻是緩緩抬起手，修長有力的手指間，捏著一枚小小的、在晨光下泛著珍珠光澤的紐扣。那是他在淩亂的地毯上發現的，不屬於他，也不屬於酒店。是那個女人掙紮時崩落的。
他盯著那枚紐扣，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裡麵翻湧著風暴般的情緒——憤怒、屈辱、困惑，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那奇異沒有引發過敏反應的驚疑。
“李、芷、清……”他低沉地念出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仿佛淬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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