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的歲月,那些被忽視的細節、父親眼中偶爾閃過的疏離、母親欲言又止的複雜……此刻都像破碎的拚圖,被這句殘酷的話強行拚湊起來,呈現出一個她從未想象過的、冰冷而陌生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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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衝擊讓李芷清眼前陣陣發黑,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昨夜總統套房帶來的屈辱和身體疼痛,離婚的疲憊,此刻都被這顛覆身世的驚雷炸得粉碎,隻剩下一種深入骨髓的、被整個世界欺騙和拋棄的冰冷與茫然。
“哇——!”怡語被外公的怒吼和媽媽慘白的臉色嚇壞了,放聲大哭起來。
浩軒也嚇傻了,緊緊抓住媽媽的衣角,小臉煞白。
李芷瑤似乎也被父親的暴怒和姐姐瞬間慘白的臉色震了一下,但隨即,一種“我說了真話”的扭曲快感和躁狂期的失控讓她更加激動,她還想說什麼,卻被李國強那幾乎要殺人的眼神死死瞪了回去。
混亂,死寂,哭泣,暴怒,崩潰……小小的飯廳如同煉獄。
李芷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口氣像是帶著冰碴,刺得她肺腑生疼。她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強迫自己站起來。身體還在微微發抖,但她的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根被狂風摧折卻不肯倒下的蘆葦。
她沒有再看歇斯底裡的李芷瑤一眼,也沒有看暴怒的父親和崩潰的母親。她的目光落在哭泣的怡語和嚇壞了的浩軒身上。
她彎下腰,動作有些僵硬卻異常堅定地將還在大哭的怡語抱了起來,又用另一隻手緊緊牽住浩軒冰涼的小手。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平靜,穿透了房間裡的混亂:
“浩軒,怡語,我們回家。”
說完,她抱著怡語,牽著浩軒,一步一步,異常艱難卻又無比決絕地,走出了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多年、此刻卻變得無比陌生和冰冷的地方。身後,是李國強的怒罵、張桂芬壓抑的痛哭和李芷瑤神經質的尖叫。
門在身後關上,隔絕了那個充滿謊言和傷害的“家”。
初春夜晚的風帶著涼意吹在李芷清臉上,吹乾了眼角冰涼的液體不知是淚還是汗)。懷裡的怡語還在抽噎,浩軒緊緊依偎著她,小手冰涼。
她站在昏暗的樓道口,看著遠處尚禦居小區星星點點的燈火。那裡,有她簡陋卻完全屬於自己的小窩,有她拚儘一切也要守護的兩個孩子。
身世的謎團如同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帶來撕裂般的痛苦和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她是誰?她的親生父母在哪裡?為什麼拋棄她?李家……又為何收養她?無數的問題在腦中轟鳴。
但此刻,她無暇深究。
總統套房那個叫顧雋霆的男人的陰影尚未散去,離婚後的生活重擔沉沉壓在肩頭,妹妹的病需要關注,如今又添了這顛覆性的身世之謎……
前路迷霧重重,荊棘密布。
然而,感受到懷中怡語漸漸平複的抽泣和浩軒緊緊依靠的溫暖,李芷清的眼神在最初的茫然和劇痛之後,漸漸沉澱出一種近乎悲壯的堅毅。
無論她是誰,無論她的根在哪裡。
她都是浩軒和怡語的媽媽。
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她緊了緊抱著女兒的手臂,握緊了兒子的手,邁開沉重的腳步,朝著尚禦居那一點微弱的、屬於自己的燈火,堅定地走去。
撿來的孩子又如何?
她早已在生活的磨礪中,為自己、也為她的孩子們,鍛造了最堅韌的根。真相需要探尋,生活需要繼續,而她,彆無選擇,隻能帶著滿身的傷痕和謎團,在這條注定艱難的路上,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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