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她的目光落在顧雋霆身上。他穿著筆挺的深色大衣，身姿挺拔如鬆，麵容冷峻威嚴。軍人……這個身份信息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
軍人！長年不在家！
這個認知瞬間擊中了她！
如果……如果結婚隻是形式上的呢？
如果……他們隻是名義上的夫妻呢？
他需要她這個“特殊存在”來解決他的生理問題或者說醫學問題），以及履行他所謂的“責任”。
而她，需要一個強大的“顧太太”身份，來隔絕原生家庭的傷害，為孩子們撐起一片安全的天空。同時，軍人的身份意味著他大部分時間在部隊，不會在家！這完美地避免了朝夕相處的尷尬和痛苦！
一個冰冷的、互不乾涉的協議婚姻！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像藤蔓一樣迅速在她心中紮根、蔓延。比起被李芷瑤塞給一個猥瑣的王強之流，比起獨自在生活的風雨中飄搖，這似乎……是目前她能抓住的最實際、也是最能保護孩子的一條路？儘管這條路本身也布滿了荊棘。
屈辱感依然強烈，但為了孩子……她似乎彆無選擇？或者說，這是她權衡利弊後，能做出的最“有利”的選擇？
李芷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翻江倒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抬起頭，眼神不再有之前的憤怒和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談判的、冰冷的理智。她的聲音恢複了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疏離：
“顧先生，結婚可以。”
顧雋霆的眉梢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她這麼快就“想通”，但更多的是意料之中的冷靜審視。
李芷清繼續道，語速平穩，條理清晰：
“但我有條件。”
“第一，婚姻存續期間，我們各自生活，互不乾涉。我不會乾涉你的任何事，你也不能乾涉我的生活和如何撫養孩子。”
“第二，我不會隨軍。我和孩子有自己的生活空間。你回不回家，什麼時候回家，需要提前告知。沒有我的同意，你不能擅自進入我和孩子的私人領域。”
“第三，這段婚姻，隻是形式上的。用來應付你需要負責的心理負擔，以及……替我擋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們之間，除了必要的公開場合配合，私下裡，不必有任何多餘的接觸。更不要提……那晚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
她每說一條，語氣就更加冰冷一分，仿佛在簽訂一份商業合同，而不是關乎一生的婚姻。她的眼神清澈而堅定，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顧雋霆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看不出絲毫波瀾。直到李芷清說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低沉冷冽，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
“協議婚姻？互不乾涉？各自生活？”他重複了一遍她的核心要求，然後，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弧度轉瞬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可以。”他乾脆利落地應下，沒有任何猶豫。
這個回答讓李芷清微微鬆了口氣，但心頭的巨石並未完全落下。
“但是，”顧雋霆話鋒一轉，目光如炬地盯著她，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強勢，“李芷清，你要記住兩點。”
“第一，你既然同意成為顧太太，無論協議如何，在外人麵前，尤其是在我顧家的圈子裡，你必須扮演好這個角色。該有的體麵、配合，一樣都不能少。這關係到顧家的聲譽，也關係到你和你孩子是否能真正得到‘屏障’的保護。”
“第二，”他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仿佛能穿透她的靈魂，“互不乾涉，各自生活，隻是暫時的狀態。你是我顧雋霆法律上的妻子。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協議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希望你明白，顧太太這個身份，意味著什麼。它不僅僅是你的護身符，也隨時可以成為你真正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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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帶著強烈的暗示和不容置疑的掌控欲。協議他同意，但主動權，似乎永遠在他手中。
說完，他不再看李芷清瞬間變得複雜的臉色，對門外沉聲道：“李副官。”
李子言立刻推門而入：“少將！”
“去民政局。”顧雋霆的命令簡潔有力。
“現在？！”李芷清和李子言都愣住了。
“現在。”顧雋霆的語氣不容置疑，“既然決定了，就不要拖泥帶水。李副官，聯係那邊，準備好。”
他看向李芷清，眼神恢複了慣常的冷峻：“證件帶了嗎？”
李芷清下意識地點點頭，她剛離婚，證件都在包裡。
“很好。”顧雋霆轉身，大步流星地向門口走去，“跟上。”
李芷清看著那個高大冷硬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包裡的離婚證，感覺命運像一個巨大的、荒誕的漩渦，剛剛掙脫一個，又立刻被卷入一個更深、更不可測的漩渦。
冰冷的協議已經達成。
一場各懷心思、以利益和責任為紐帶的婚姻，即將在夜幕降臨的民政局，倉促而荒誕地締結。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所有的屈辱、不安和茫然，邁開腳步，跟上了那個注定要改變她一生的男人的步伐。
為了孩子，為了那一點喘息的空間和安全，她彆無選擇。哪怕前方是龍潭虎穴，是另一個冰冷的牢籠，她也隻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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