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霜鏡錄_三生緣,三生劫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38章 霜鏡錄(1 / 2)

顧硯舟的指尖懸在桐木人冰冷的麵龐上方,喉結艱難地滾動。殿外暴雨如注,雨簾將宮牆內的一切與外界隔絕,唯有腕間銀鈴發出的細碎聲響,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你說朕將你們當作替身?”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蘇晏殊於朕是年少心動,是藏在密室裡不敢示人的執念;而佩思卿……”他突然攥住桐木人的手腕,卻摸到掌下凸起的木紋,“是朕以為能慢慢焐熱的真心!”

桐木人突然發出混著嬌柔與冷冽的笑聲,頸後的鎮魂印記詭異地蔓延至眼底:“焐熱?陛下可還記得禦書房的暗格?”隨著話音,黑霧化作幻影——年輕帝王顫抖著將蘇晏殊的畫像塞進暗格,又將佩思卿親手謄抄的治國策論狠狠撕碎。“你將蘇晏殊的一切藏進密室,卻把佩思卿困在這宮牆內,用恩寵編織牢籠,要她長成你心中的模樣。”

顧硯舟踉蹌後退,後腰撞上案幾。記憶如潮水翻湧:佩思卿初封皇後那日,他親手為她戴上鳳冠,卻在她提及邊疆戰事時皺眉;她學著蘇晏殊的樣子為他添茶,卻被他冷冷推開。“朕給了她皇後之尊,給了她協理六宮之權,還要如何?”他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龍袍上的金線,“可為何……連自己想要的究竟是替身,還是她本身,都分辨不清?”

“可你從未給過她自由!”桐木人腕間銀鈴炸響,整座宮殿的琉璃瓦都在震顫。她的麵容在月光下不斷變幻,時而浮現蘇晏殊臨終前蒼白的笑,時而化作佩思卿絕望的淚,“蘇晏殊替你擋箭而死,你將她的犧牲當作秘密;佩思卿在這宮裡掙紮三年,你連她真實的模樣都不願正視。”

隨著話音,桐木人周身騰起黑霧,化作無數鎖鏈纏住顧硯舟。劇痛中,他聽見自己骨節錯位的脆響,也聽見兩個女子交疊的歎息:“顧硯舟,你困了我們三年,如今,該還債了。”

就在此時,殿門突然被撞開,玄鶴子手持法杖闖入,鎏金符文在杖頭明滅:“陛下小心!此乃噬魂咒,若讓她……”

桐木人卻在黑霧中回首,嘴角勾起森然笑意。她猛地抬手,所有黑霧驟然凝成一柄骨刃,直刺顧硯舟心口。玄鶴子的法杖迸發出刺目金光,試圖阻攔,卻被桐木人反手一揮,一道黑影如毒蛇纏住法杖,符文瞬間黯淡。

“誰也救不了你!”桐木人逼近,骨刃抵住顧硯舟咽喉,他頸側瞬間滲出細密血珠,“蘇晏殊用命換你的江山,我用三年光陰囚於這金絲牢籠,今日便取你項上人頭!”

顧硯舟突然笑了,血淚混著雨水滑落:“動手吧…若能償清罪孽…”話音未落,骨刃已穿透咽喉。他重重倒地,喉間發出氣若遊絲的聲響,視線逐漸模糊。

桐木人佇立原地,周身黑霧開始消散。腕間銀鈴最後一次輕響,她望著顧硯舟逐漸冰冷的屍體,聲音裡帶著解脫的釋然:“這三年,終於…結束了。”隨著話音落下,桐木人轟然碎裂,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暴雨之中,隻留下空蕩蕩的鳳儀宮,在雨中訴說著這段糾纏的往事。

玄鶴子踉蹌扶住廊柱,望著滿地碎木殘片,忽覺掌心一涼。桐木人潰散處,兩縷截然不同的魂火正緩緩交融——蘇晏殊的幽藍火焰裹挾著箭傷餘溫,佩思卿的赤紅火苗帶著深宮霜寒,此刻卻在晨光中凝成溫柔的琥珀色。

“原來這世上真有無需相見,也能心意相通的人。”玄鶴子望著魂火中交替閃現的畫麵:蘇晏殊在臨終前攥緊沾染血跡的治國策論殘頁,佩思卿在無數個深夜反複摩挲泛黃的策論抄本;蘇晏殊替顧硯舟擋箭時喃喃“要做明君”,佩思卿望著邊關戰報寫下“山河永固”。他忽然想起師父曾說“執念如繭,困人亦困己”。

晨光刺破雲層,將碎金般的光芒灑向宮牆。玄鶴子收起眼中複雜神色,拂去道袍上的塵土,望著顧硯舟漸冷的屍身輕歎。原來無論是宮廷中的愛恨糾葛,還是被執念扭曲的人心,皆因無法正視自我而起。那些未能說出口的理解、被辜負的真心,最終都化作曆史長河中的一聲歎息,卻永遠提醒著後來人:比妖邪更可怕的,是困在執念中的靈魂。

三日後,臨安城郊的“歸雲客棧”內,佩思卿倚著雕花窗欞,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窗紙上細密的裂痕。窗外細雨如織,將青石板路洇成深灰色,簷角滴落的水珠在水窪裡蕩開層層漣漪,恍惚間竟與逃離皇宮那夜的雨幕重疊。

她還記得鎮魂大典當夜,玄逸霄趁著禮樂喧天,用玄鐵軟鞭纏住她的腰肢,將她悄悄帶出宮牆。那人將琥珀色的解藥灌入她口中,掌心的溫度透過浸透冷汗的中衣傳來:“忍一忍,阿卿。”假死藥的餘毒如附骨之疽,高熱灼燒著每一寸經脈,她在顛簸的馬車上昏昏沉沉,時而聽見玄逸霄低聲喚她,時而墜入冰冷的回憶——顧硯舟撕碎她策論時眼底的嫌惡,蘇晏殊畫像在暗格裡泛著的冷光。

“該換藥了。”玄逸霄推門而入,竹製藥碗裡蒸騰的熱氣氤氳了他半邊麵容。佩思卿望著碗中深褐色的藥汁,忽然想起昨夜聽聞的消息。臨安城的茶肆裡,商客們唾沫橫飛地議論著皇宮秘聞:“陛下駕崩在鳳儀宮!聽說死狀可怖......”她當時捏著茶盞的手微微發抖,茶水在盞中晃出細碎的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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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麼?”玄逸霄用帕子替她拭去額角冷汗,指尖觸到異常的溫度,蹙眉要去取冰帕。佩思卿卻抓住他的手腕,聲音虛弱卻清晰:“顧硯舟...他死了。”窗外的雨驟然急了些,敲打在油紙傘麵上咚咚作響。她垂眸望著腕間淡青的血管,輕聲呢喃,“我以為會恨他的。或許最痛的不是恨,而是連恨都失去了意義。”

玄逸霄沉默片刻,將藥碗遞到她唇邊:“你該恨的。”他看著她小口飲下苦澀的藥汁,突然想起昨日路過城門時,她望著宮牆方向久久駐足的模樣。此刻她眉間仍凝著化不開的憂色,不用問也知道,她念著的是被軟禁在嚴玉殿的兄長。

“等你病好了,我們便想辦法救佩嚴。”他低聲道。佩思卿將空碗放在矮幾上,指尖無意識劃過碗沿的裂紋,如同劃過記憶裡那些千瘡百孔的歲月。雨勢漸大,簷角銅鈴被風吹得叮當作響,恍惚間竟像是她曾在宮中聽過無數次的更漏聲,在某個寂靜的深夜,一聲聲敲碎她的期盼。

歸雲客棧的銅壺在炭爐上咕嘟作響,佩思卿正就著火光研讀醫典,忽聽木樓梯傳來雜亂腳步聲。玄逸霄將茶杯擱在案幾上的瞬間,房門“砰”地被撞開,裹挾著一股血腥氣。

灰衣少年跌跪在地,額角傷口滲出的血珠滴落在青磚縫裡。他劇烈喘息著,從懷中掏出半塊染血的腰牌——正是玄逸霄半月前在城郊擊退馬賊時遺落的。“大人!清水村遭了大禍,求您救命!”少年嗓音嘶啞,喉結劇烈滾動,“村口的告示欄貼著您的畫像,客棧掌櫃認出了您的服飾,讓我來碰碰運氣……”

玄逸霄俯身拾起腰牌,指腹摩挲著上麵斑駁的雲紋。佩思卿強撐著病體起身,倒了一碗涼茶遞給少年:“先喝口水,慢慢說。”少年捧著粗瓷碗一飲而儘,水順著嘴角滴落,在衣襟上暈開深色痕跡。

“村裡的人接二連三地病倒。”少年攥緊衣角,“先是王阿公,好端端的突然咳血不止;接著李家娘子渾身長滿黑斑,沒撐過三天……”他的聲音開始發顫,“現在我娘也染上了,大夫們都說這病從沒見過,一定是山神廟裡的惡鬼作祟!”

玄逸霄擰眉沉思:“可有什麼蹊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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