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灼桃夭_三生緣,三生劫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53章 灼桃夭(1 / 1)

回宮的馬車在雪地上顛簸前行,車輪碾過積雪發出細碎的聲響。佩思卿緊緊摟著昏迷的顧硯舟,指尖顫抖著撫過他染血的唇角,溫熱的液體沾在指尖,讓她的心臟幾乎要從胸腔裡跳出來。車簾被寒風掀開一角,冷冽的空氣灌進來,卻吹不散車廂裡令人窒息的壓抑。

“駕!快些!再快些!”車夫的吆喝聲混著馬鞭抽打聲傳來,馬車如同離弦之箭般飛馳。佩思卿將顧硯舟的頭輕輕靠在自己肩上,淚水無聲地砸落在他的狐裘上:“陛下……你答應過要帶我去南疆看木棉的……”懷中的人毫無回應,唯有急促又微弱的呼吸,一下又一下拂過她的脖頸。

終於,馬車在禦書房外急停。佩思卿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衝下車,聲音淒厲:“傳太醫!快傳太醫!”侍衛們手忙腳亂地抬著顧硯舟衝進殿內,殿內的炭火劈啪作響,卻暖不了她一片冰涼的心。

太醫們魚貫而入,把脈、煎藥、施針,忙得團團轉。佩思卿死死盯著床榻上的人,顧硯舟蒼白的臉色讓她想起今早雪地上的霜,那樣脆弱,仿佛隨時都會消散。為首的張太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聲音發顫:“娘娘,陛下脈象……脈象混亂不堪,尋常解藥全然無用……”

“沒用?你們太醫署都是廢物嗎?!”佩思卿的聲音尖銳得自己都陌生,她衝上前揪住張太醫的衣領,“他可是天子!你們必須救他!必須!”

就在這時,一陣寒意襲來,殿門無風自開。玄逸霄踏著滿地霜花走進來,道袍上還沾著未化的雪,青銅八卦牌泛著幽幽冷光。他掃了一眼滿殿慌亂的太醫,目光最後落在顧硯舟身上,薄唇緊抿,快步上前。

“都退下。”玄逸霄的聲音像是從冰層下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太醫們如蒙大赦,匆匆退下。他伸手扣住顧硯舟的腕脈,指尖剛觸到皮膚,周身符咒突然無風自動,發出細微的嗡鳴。玄逸霄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瞳孔劇烈收縮。

佩思卿心急如焚,衝上前拽住他的衣袖:“陛下到底怎麼樣了?你說話啊!”玄逸霄欲言又止,喉結上下滾動,目光躲閃:“陛……陛下中了南疆劇毒,唯有這世間至純至善的心入藥,方可救他。”

“至純至善的心?那是什麼?在哪兒能找到?”佩思卿的指甲深深掐進玄逸霄的手臂,幾乎要將他道袍抓破。玄逸霄痛苦地閉上眼,避開她的視線:“娘娘還是不知道的好……”

“為什麼?!你彆打啞謎了!”佩思卿聲音發顫,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就在這時,床上的顧硯舟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黑血噴濺在雪白的錦被上。他緩緩睜開眼,渙散的目光在看到玄逸霄的瞬間驟然清明,蒼白的嘴唇翕動,虛弱卻帶著威脅的語氣:“玄逸霄!”

殿內空氣瞬間凝固。玄逸霄渾身一震,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佩思卿看著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心沉到了穀底:“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們都瞞著我什麼?!”

玄逸霄張了張嘴,還未說話,顧硯舟掙紮著要起身,卻被佩思卿按回床上。他死死盯著玄逸霄,眼中滿是警告:“住口……”

“是人心!”玄逸霄突然脫口而出,聲音沙啞得像是從地獄傳來。佩思卿如遭雷擊,鬆開手後退幾步,撞上身後的藥架。瓷碗碎裂的聲響中,她忽然想起幼年在國師府時,柏玨帝君曾給她講過一個故事——故事裡的女主人公身患重病,她的丈夫為救她,竟聽信邪術取活人之心入藥。那時帝君鄭重告誡,人心乃生靈精魄所聚,以活人之心為藥引雖能解天下至毒,卻要背負噬心剜魂的業障。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照亮了顧硯舟染血的臉,也照亮了佩思卿瞬間失去血色的唇。她望著床上虛弱卻死死盯著玄逸霄的人,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原來世間哪有什麼神奇藥引,所謂“至純至善之心”,不過是要用一條鮮活的生命,去換另一個人的生機。禦書房裡明明燒著通紅的炭火,可她卻覺得徹骨的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仿佛整個人都墜入了冰窖。

殿內死寂如墳場,玄逸霄的話像一記重錘,將佩思卿釘在原地。顧硯舟劇烈喘息著,蒼白的手指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氣若遊絲卻字字堅決:“不可......朕寧死也不要......”話音未落便被嗆人的黑血截斷,染紅了佩思卿的袖口。

“娘娘,此毒七日攻心,若不及時......”玄逸霄的聲音在空曠的殿內回蕩,目光卻避開顧硯舟森冷如刀的眼神。佩思卿望著床榻上日漸憔悴的人,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南疆戰場上他渾身浴血卻將她牢牢護在身後的模樣,禦書房裡兩人為新政徹夜爭辯時他眼底的灼灼光芒,還有微服私訪時他偷偷往她手中塞糖炒栗子的狡黠笑意。

她突然甩開玄逸霄的手,轉身將顧硯舟護在身後,眼中泛起淚光:“我不信這世間沒有兩全之法!定能找到既不傷害無辜,又能救他的辦法!若找不到......我去求師父,柏玨帝君掌三界氣運,定有其他解法!”佩思卿聲音發顫,指尖緊緊攥著顧硯舟的衣袖,仿佛這樣就能抓住最後一絲希望。她怎能眼睜睜看著無辜之人,為了救顧硯舟而失去性命,哪怕是陌生人的生命,她也不願輕易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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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硯舟虛弱地扯動嘴角,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黑血濺落在雪白的錦被上,觸目驚心。佩思卿慌忙用帕子為他擦拭,淚水滴落在他手背上:“陛下,你一定要撐住,我一定會找到辦法,不會讓任何人因救你而死。”她的眼神中滿是倔強與堅定,這一刻,她既為顧硯舟的安危揪心,又在心底默默發誓,絕不做那犧牲他人性命來換取愛人生機的事。

玄逸霄望著她決絕的模樣,袖中泛黃的卦象無風自動,紙頁邊緣被無形的力量灼出焦痕。柏玨帝君雖掌三界,但神規不可違。他喉結滾動,青銅八卦牌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此毒本就不在天道輪回之中,若強行以旁的法子破解......

我不管什麼天道輪回!佩思卿猛地轉身,發絲間隱約閃過扶桑帝姬的神紋,他為了百姓推行新政,在禦書房咳血到天明;他明知蠱蟲肆虐,仍要親自去南疆平亂!這樣的人,不該因無解的毒死去!她的聲音在殿內回蕩,驚起梁間沉睡的燕雀。

顧硯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節泛著青白:夠了......卿卿,莫要......話音未落,又是一口黑血噴出,在青磚地上蜿蜒成詭異的圖騰。佩思卿慌忙扶住他下滑的身體,貼著他冰涼的額頭哽咽:你彆說話,我在,我在......

玄逸霄背過身去,望著窗外飄零的殘雪。十三年前的記憶突然翻湧——那時他在隨朝皇宮初見佩思卿,她正蹲在簷下喂流浪貓,月光落在她發間的銀鈴上,清脆聲響驚飛了棲在梅枝上的寒鴉。此刻眼前人,與記憶中的少女重疊,依舊固執地守著心底的善念。

我去尋。他突然開口,道袍在寒風中獵獵作響,這一個月我會用藥吊著他的命,但若一月之後無果......

有果無果,都不許傷害無辜!佩思卿打斷他,指尖撫過顧硯舟蒼白的臉頰,大不了,我帶著他回桃林,求師父用仙術吊住他的性命。她語氣雖柔,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玄逸霄離去那日,臨安城突降黑雪。佩思卿守在顧硯舟病榻前,將摻著靈力的湯藥一勺勺喂進他口中。昏迷中的人無意識呢喃著她的名字,她便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輕聲說:我在呢,等你好起來,我們還要去看南疆的木棉花。

三十日後,玄逸霄歸來時,道袍沾滿泥濘,發間還彆著南疆的枯藤。他望著寢殿內形容憔悴卻仍守在顧硯舟身邊的佩思卿,終於明白為何走遍四海都尋不到那至純至善之心——當扶桑帝姬甘願墜入凡塵,當佩思卿為了愛人與蒼生,將自己的神格與凡心揉碎重塑,這顆在愛恨中淬煉過的心,早已超越了三界所有的靈物。

娘娘,那心......他的聲音沙啞如裂帛,貧道踏遍八荒,見過舍身護城的將軍,見過割肉飼鷹的高僧,可他們......

佩思卿望著床上人愈發青紫的唇色,突然輕笑出聲。柏玨帝君留下的神識在眉心發燙,她想起桃林中那盤未下完的棋局,想起顧硯舟為她擋下刺客時身上爆發出的神秘力量。原來一切早有預兆,原來她才是這場因果中注定的棋子。

我懂了。她起身撫平裙擺,發絲間神紋大盛,玄逸霄,取我心為藥引,但要瞞著他。她望向窗外重新綻放的桃花,他若知道,定會寧願去死。

玄逸霄握緊手中的銀針,卦象上最後一道裂痕終於貫穿紙麵。月光穿過雕花窗欞,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一個是恪守天道的道門弟子,一個是為愛舍身的神裔,而在他們身後,顧硯舟的睫毛微微顫動,在昏迷中皺緊了眉頭。

玄逸霄的手指死死攥著銀針,青銅八卦牌在他懷中發出悲鳴般的震顫。“娘娘可知,即便有神識護體,強行取心亦如剜去神魂根基,三日後神識消散,屆時……”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看到佩思卿已經解下頸間的玉墜——那是顧硯舟微服私訪時,在民間市集親手為她挑選的定情之物。

“不必說了。”佩思卿將玉墜輕輕放在顧硯舟枕邊,指尖撫過他消瘦的輪廓,“你瞧,他連握我的力氣都沒了。”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發間扶桑帝姬的神紋流轉著金芒,“記得用幻術瞞住他,就說……就說藥引是師父從仙界尋來的至寶。”

子夜的皇宮沉入濃稠的黑暗,唯有密室中搖曳著幽藍燭火。玄逸霄的銀針懸在佩思卿心口三寸,青銅八卦牌在掌心燙得發紅。柏玨帝君留下的神識化作金色鎖鏈纏繞她周身,卻難以完全壓製取心時的天地異象——殿外狂風驟起,簷角銅鈴發瘋般亂響,漫天桃花竟在寒冬中逆流而上,朝著密室方向瘋狂彙聚。

“開始了。”玄逸霄喉間溢出壓抑的低喝,銀針刺破肌膚的瞬間,佩思卿的神紋轟然炸裂成萬千光點。她死死咬住下唇,鮮血順著嘴角滑落,眼前走馬燈似的閃過與顧硯舟的點點滴滴:微服時他往她兜裡塞糖炒栗子的笑、禦書房裡兩人共披一件披風批改奏折的暖,還有他虛弱咳嗽時仍不忘將薑茶推到她麵前的溫柔。劇痛中她的指尖還無意識蜷縮,仿佛想抓住那些溫暖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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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住...”她氣若遊絲地呢喃,柏玨帝君的神識在體內瘋狂流轉,將潰散的靈力凝成護盾。玄逸霄的額頭布滿冷汗,符咒在身後次第燃燒,卻見那顆躍動的心臟被金色光芒包裹著緩緩離體,每脫離一分,佩思卿的臉色便蒼白一分。當心臟完全落入檀木盒時,她終於支撐不住昏厥過去,發間的桃花簪掉落,在青磚上撞出清脆的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佩思卿在混沌中悠悠轉醒。空蕩蕩的心口傳來陣陣鈍痛,柏玨帝君的神識在她周身流轉,卻填補不了那處空洞。她顫抖著攤開掌心,顧硯舟送的玉墜泛著溫潤的光,恍惚間,她聽見遠處傳來熟悉的咳嗽聲,像是禦書房裡他咳得喘不過氣,卻仍強撐著繼續批閱奏折的模樣。

“快些好起來啊……”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如同囈語。窗外的桃花突然紛紛揚揚地落下來,粉色花瓣撲在窗欞上,像是天地都在為這場癡戀垂淚。

三日後,暗格密室裡彌漫著龍涎香與血腥氣交織的詭異味道。玄逸霄捧著描金檀木盒踏入,盒中那顆泛著微光的心臟還在有規律地跳動。密室中央,顧硯舟負手而立,目光膠著在牆上的美人圖上——畫中女子眼尾點著丹砂,素衣勝雪,正是他年少時愛而不得的蘇晏殊。那時他還隻是卷入爭權風波的落魄皇子,而她為護他香消玉殞。

“陛下。”玄逸霄單膝跪地,青銅八卦牌與地麵相撞發出清響。顧硯舟緩緩轉身,蒼白的臉上不見悲喜,帝王冕旒下的眼神深邃如淵,瞧不出分毫情緒。他垂眸盯著檀木盒,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搭在袖口龍紋上,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這就是七竅玲瓏心?有了這個,就能喚醒晏殊?”

“是。”玄逸霄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將盒子平舉過頭頂。顧硯舟踱步上前,動作優雅得近乎遲緩,伸手接過盒子時,指尖甚至沒有一絲顫抖。他就那樣靜靜地捧著盒子,目光落在盒麵繁複的纏枝紋上,仿佛在端詳一件普通的古玩。

“備祭台,三日後,該迎接這個國家真正的皇後了。”顧硯舟終於開口,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今日的天氣。他抱著盒子走向密室深處,玄逸霄瞥見他衣擺掃過地麵的瞬間,藏在廣袖下的手指突然死死攥住盒身,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那是他唯一暴露的情緒。

密室之外,白雪不知何時染成了血色。昏迷的佩思卿躺在鋪滿桃花的軟榻上,眉心的神識黯淡如風中殘燭。她尚不知曉,自己拚上性命護住的愛人,此刻正捧著她的心臟,神色平靜地籌備著另一場盛大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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