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從未露麵的尊主突然要見胭脂,傅珩心裡難免犯嘀咕——這狐女剛被他取了心頭血,靈力大損,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完美的鼎爐,尊主此刻找她,究竟意欲何為?
可嘀咕歸嘀咕,他終究不敢違逆尊主的命令。
“尊主?”傅珩的臉色更難看了,“他老人家怎麼會突然關心這個狐妖?”
蘇晚淡淡瞥了他一眼:“尊主的心思,豈是你我能揣測的?”她彎腰扶起胭脂,指尖凝聚起一縷柔和的靈力,暫時壓製住蝕骨咒的疼痛,“走吧。”
胭脂被她扶著站起身時,膝蓋一軟險些栽倒。蝕骨咒的寒意混著靈力潰散的虛浮,讓她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路過傅珩身邊時,她能感覺到他投來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棱,恨不得將她淩遲。
石屋外的長廊鋪著青石板,兩側燃著幽藍的燈盞,照亮壁上那些扭曲的符文。蘇晚的腳步聲很輕,月白道袍掃過地麵,帶起微弱的靈力波動,倒讓周遭的陰冷淡了幾分。
“尊主很少見外人。”蘇晚忽然開口,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尤其是……你這樣的‘囚徒’。”
胭脂沒接話,隻是攥緊了藏在袖中的那半塊桃花簪尖。那是她唯一能用來反抗的東西,此刻硌得掌心發疼,卻讓她混亂的思緒清醒了些。
蘇晚似乎也沒指望她回應,繼續道:“傅珩雖是閣主,卻事事得看尊主臉色。你最好……彆抱任何僥幸。”
這話像根針,刺破了胭脂心底那點微弱的希望。她抬頭望向前方幽深的長廊,儘頭隱在霧氣裡,像張擇人而噬的嘴。
靜心殿的門是整塊黑曜石雕成的,上麵刻滿了繁複的陣法,門環是兩隻展翅的玄鳥,眼瞳處嵌著幽綠的寶石,在燈影下泛著詭異的光。
蘇晚抬手按在門環上,靈力注入的瞬間,玄鳥眼瞳的綠光驟然亮起,黑曜石門緩緩向內開啟,一股比石屋更沉的威壓撲麵而來。
殿內沒有燈,隻有中央懸著的一顆夜明珠,散發著清冷的光,照亮了坐在玉榻上的身影。那人穿著寬大的玄色長袍,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截蒼白的下頜,指尖把玩著一串紫檀木佛珠,佛珠轉動的輕響在空曠的殿內格外清晰。
“尊主。”蘇晚扶著胭脂行禮,聲音比在石屋時更低了幾分。
玉榻上的人沒說話,隻是緩緩抬眼。儘管隔著兜帽,胭脂仍能感覺到那道目光,像實質般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帶著探究,還有一種讓她莫名心悸的熟悉感。
“八柱全陰,上古血脈……”他的聲音很啞,像被砂紙磨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果然是塊好料子,可惜……被傅珩那蠢貨糟踐了。”
胭脂的心臟猛地一縮。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尊主謬讚。”蘇晚垂著眼簾,“胭脂剛失了心頭血,靈力虧損嚴重,怕是……”
“無妨。”那人打斷她,指尖的佛珠停了下來,“本君要的,從來不是她的靈力。”
胭脂猛地抬頭,兜帽下的目光似乎正與她對視,讓她渾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他要的不是靈力,那是……
那人的指尖在佛珠上輕輕一叩,發出沉悶的聲響,像是在敲定某個主意。
“傅珩隻懂皮毛,以為吸了你的靈力便能精進。”他的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卻不知你這血脈真正的用處,在於‘引’。”
“引?”胭脂下意識地追問,話音剛落便覺不妥——在這人麵前,多問便是破綻。
果然,玉榻上的人低笑一聲,那笑聲裹著殿內的寒氣,刺得人耳膜發疼:“看來還不算太蠢。三日後,隨本君去趟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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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胭脂的指尖猛地收緊。那是幽冥與人間的界河,陰氣重得能蝕骨,她如今靈力虧空,去那裡無異於自尋死路。
“尊主,她此刻的身子……”蘇晚忍不住開口,話未說完便被一道無形的氣浪掀得後退半步,臉色霎時白了。
“本君做事,何時需向你解釋?”那人的語氣陡然轉厲,夜明珠的光芒仿佛都跟著顫了顫,“蘇晚,你越界了。”
蘇晚屈膝跪下,額頭抵著冰冷的石磚:“屬下知錯。”
殿內重歸死寂,隻有佛珠轉動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圈又一圈,像是在丈量生與死的距離。胭脂站在原地,蝕骨咒的寒意不知何時又爬了上來,順著脊椎往天靈蓋鑽——她忽然明白,蘇晚那句“聽話才能活得更久”,不是勸慰,是警告。
“三日後卯時,在此處候著。”那人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什麼礙眼的東西,“若是誤了時辰,或是耍了什麼花樣……”
他頓了頓,兜帽下的目光掃過胭脂腕間的黑氣,語氣平淡卻帶著血腥氣:“這蝕骨咒,本君有的是法子讓它生根。”
胭脂的後背瞬間沁出冷汗。生根——那意味著咒力會徹底融入她的骨血,再無化解的可能。
“下去吧。”
蘇晚連忙起身扶她,指尖觸到胭脂的胳膊時,能清晰地感覺到她在發顫。兩人退出靜心殿,黑曜石門緩緩合上的刹那,胭脂聽見殿內傳來一聲極輕的歎息,像風沙掠過枯骨,帶著說不出的蒼涼。
“尊主讓你去忘川,定是要借你的血脈做什麼。”回石屋的路上,蘇晚的聲音壓得極低,“忘川河畔有座鎖魂塔,據說鎮壓著上古邪祟的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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