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狼襲擊後的王家村,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池塘,表麵漣漪漸漸平息,底下卻湧動著不同以往的暗流。
村民們看王飛的眼神徹底變了。以前是感激和親近,如今更多了一層近乎迷信的敬畏。
哪怕王飛再三強調自己不是什麼仙人,隻是運氣好得了點傳承,大家當麵應承,背地裡“小仙人”的稱呼卻不脛而走。
連村裡最頑皮的孩童,跑到他附近都會不自覺放輕腳步,不敢像以前那樣撲過來纏著他要草莖編的小玩意兒。
王飛心裡清楚,這事瞞不住,也沒想一直瞞。但他沒料到,外界的反應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直接。
幾天後的一個清晨,薄霧還未散儘,村口傳來了急促雜亂的馬蹄聲,打破了山村的寧靜。
五匹高頭大馬馱著五個身穿黑色勁裝、腰佩統一製式長刀的漢子,徑直衝到了村子中央的空地上。
為首的是個麵容冷峻的中年男子,眼神銳利如鷹,下頜有一道淺疤,他勒住馬韁,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掃過聞聲聚攏過來、麵帶驚懼的村民。
“這裡,誰是主事的?”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壓得人喘不過氣。
老村長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上前,躬身行禮:“小老兒是村長,不知幾位官爺……有何吩咐?”他認得那黑衣和腰刀,是朝廷“緝偵司”的人,專管那些涉及“非常之事”的案子,權力極大,地方官府都不敢過問。
“吩咐?”疤麵男子冷哼一聲,根本沒下馬,居高臨下地看著村長,“前幾日,你們村遭遇魔狼襲擊?”
“是,是……托官爺的福,僥幸打退了。”村長心裡一緊,小心翼翼地回答。
“打退了?”疤麵男子嘴角扯起一絲譏誚的弧度,“據我們所知,來襲的是五頭血紋魔狼,凶悍異常,等閒煉體境的武夫對付一頭都吃力。
你們這窮鄉僻壤,靠什麼打退的?靠這些鋤頭柴刀?”
他的目光掠過村民們手中緊握的、顯得無比可笑的農具,最後定格在站在人群稍後方、沉默不語的王飛身上。
雖然王飛刻意收斂了氣息,但他站在那裡,那份與周圍村民格格不入的沉靜,如同鶴立雞群。
“是你?”疤麵男子的目光銳利如箭,仿佛要刺穿王飛,“有人報信,說你這小子,用了些……不尋常的手段。”
氣氛瞬間繃緊。村民們屏住呼吸,臉上血色褪儘,下意識地朝王飛身邊靠攏了些,形成一種無聲的維護。
王飛知道躲不過去了。他上前一步,將村長隱隱護在身後,不卑不亢地拱手:“回稟大人,晚輩確實學過一些粗淺的強身功夫,那晚情急之下用了出來,僥幸護住了村子。”
“粗淺功夫?”疤麵男子眯起眼睛,一股無形的壓力散發開來,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滯了,“一腳踢碎魔狼筋骨,一掌震斃凶獸,一拳冰封生機……你這‘粗淺功夫’,倒是聞所未聞。”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我乃緝偵司百戶,趙坤。奉上命,清查境內一切不明傳承及異動。
小子,把你那‘功夫’的秘籍,交出來吧。朝廷需要查驗,以防是某些邪魔外道流出的害人之物。”
圖窮匕見。
村民們臉上露出憤怒之色,這分明是巧取豪奪!
李老丈氣得胡子發抖,想開口爭辯,被旁邊的獵戶死死拉住。
王飛心臟也是微微一沉。他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但他臉上依舊平靜:“趙大人,晚輩所練,隻是家傳的養生法門,並無秘籍。
那晚對敵的招式,更多是臨場應變,不成體係,恐怕難入朝廷法眼。”
“家傳?臨場應變?”趙坤嗤笑一聲,眼神愈發冰冷,“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猛地一揮手,“搜!給我仔細地搜!特彆是這小子的住處!”
他身後四名黑衣騎士齊聲應諾,利落地翻身下馬,就要朝李老丈那間土屋衝去。
“住手!”王飛猛地踏前一步,體內氣流自行加速運轉,一股隱晦但真實存在的壓迫感以他為中心散開。
那四名騎士腳步一頓,竟感覺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氣牆,臉上同時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趙坤眼中精光一閃,非但沒有動怒,反而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擺了擺手,止住手下,盯著王飛:“怎麼?想反抗朝廷?”
“不敢。”王飛壓下心頭火氣,知道硬碰硬絕無勝算,這趙坤給他的感覺,比那幾頭魔狼危險十倍不止,“隻是大人,功法傳承,關乎身家性命。
若大人執意要看,可否容晚輩自行謄抄一份獻上?原本乃祖傳之物,實在不便交出。”
這是他急中生智的緩兵之計。他哪裡有什麼原本秘籍,一切都記在腦子裡。
但若直接憑空寫出來,未免顯得太過兒戲,也容易讓人懷疑他還有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