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心臟的光芒漫過岩壁時,陳默聞到了雪的味道。
不是世界屋脊那種凜冽的冰碴氣,而是帶著鬆針清香的、屬於故鄉後山的雪。他低頭看著掌心半金半紫的太極紋路,那紋路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像有生命般搏動。後頸的星紋消失了,但那裡殘留著奇異的溫熱,仿佛影淵最後按在他肩上的手掌從未移開。
“陳默哥?”孫明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他正試圖擦掉手臂上未褪儘的星鱗痕跡,“你看我這個……是不是沒事了?”
陳默伸手碰了碰他脖頸處淡金色的印記,那裡的星鱗已經縮成細小的光點,像嵌入皮膚的碎鑽。“淨化能量在修複,”他能感覺到自己掌心的紋路與孫明的印記產生微弱共鳴,“影主本源被壓製後,星鱗化就不會再擴散了。”
周正明正蹲在那具異動的屍體前,手裡捏著半塊源鐵手環。陽光透過岩層縫隙落在屍體臉上,那道極淺的凍傷疤痕在光線下格外清晰——和陳默在冰原基地見過的、淩隊長眉骨處的疤痕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周正明的手指顫抖著撫過屍體的手腕,那裡的手環殘片與他手中的半塊嚴絲合縫,拚接成完整的守心者徽章,“淩隊長明明在三年前的雪崩裡……”
陳默走過去時,注意到屍體胸口的傷口正在滲出半金半紫的液體,那些液體順著岩層的溝壑流淌,竟在地麵彙成與金色心臟相同的太極圖案。更詭異的是,每當金色心臟的光芒強弱變化,屍體的手指就會跟著輕微抽搐,像是在呼應某種節律。
“他沒死。”陳默的聲音有些乾澀,他能感覺到心臟處的暗紫色星鱗在發燙,“或者說,他的身體被某種力量保存了下來。”
孫明湊過來,突然指著屍體耳後的皮膚:“你們看這個!”
那裡有塊淡青色的印記,形狀像朵含苞的雪蓮,與陳默後頸曾經的星紋、影淵手背上的印記同出一轍。隻是這朵雪蓮的花瓣邊緣,纏繞著幾縷暗紫色的絲線——和金色心臟陽魚眼裡滲出的黑色液體顏色完全一致。
“是同源印記。”周正明倒吸一口涼氣,翻出父親日記裡的插圖,“守心者曆代首領都會在覺醒時留下這個印記,但從沒有記載過帶暗紫色絲線的……”
陳默的守心線突然不受控製地竄出,順著地麵的太極紋路纏向屍體胸口。當守心線接觸到那半金半紫的液體時,他腦海裡突然炸開無數畫麵:
冰原基地的實驗室裡,淩隊長躺在手術台上,影淵舉著星鱗碑碎片,將暗紫色的本源能量注入他體內;世界屋脊的裂縫中,淩隊長的身體被暗紫色液體包裹,沉入守心者屍體堆的最深處;還有影淵最後那句沒說完的話——“哥哥他……必須成為第三重容器……”
“影淵在救他。”陳默猛地收回手,守心線在掌心凝成半金半紫的光團,“不,是在改造他。”
孫明突然指著金色心臟:“那是什麼?”
隻見陽魚眼裡的暗紫色液體不再是零星滲出,而是順著心臟表麵的血管紋路,形成細密的蛛網。那些蛛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所過之處,金色的光芒都變得黯淡幾分。更令人心驚的是,地麵上由屍體血液彙成的太極圖案,暗紫色的一半正在膨脹,擠壓著金色的區域。
“平衡在被打破。”周正明迅速翻著日記,手指停在某頁被燒焦的字跡上,“父親寫過,雙生共生的狀態極不穩定,需要‘錨點’來固定……”
“錨點是什麼?”孫明追問。
周正明的目光落在陳默心臟位置的暗紫色星鱗上:“可能是……影主本源的載體。”
話音未落,那具屍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它胸口的傷口裂開更大的口子,露出裡麵跳動的、半金半紫的心臟——那心臟的形態,竟與懸在半空的金色心臟一模一樣。屍體的眼睛猛地睜開,瞳孔裡沒有絲毫神采,隻有暗紫色的液體在緩緩流動。
“小心!”陳默將孫明拽到身後,自己的太極紋路突然爆發出強光。
屍體坐了起來,僵硬地轉頭看向陳默,嘴角咧開詭異的弧度。它沒有發出聲音,但陳默的腦海裡卻響起無數重疊的低語,像是影淵的聲音,又像是淩隊長的,還夾雜著影心最後的嘶吼:
“第三重本源……覺醒……”
屍體抬起手,指向懸在半空的金色心臟。陽魚眼裡的暗紫色蛛網瞬間收緊,心臟表麵的太極紋路開始逆轉旋轉,金色光帶變得稀薄,暗紫色的能量卻如潮水般湧出,在腔室頂端凝成巨大的漩渦。
周正明突然想起什麼,將兩塊拚接完整的源鐵手環按在屍體胸口的傷口上:“守心者誓言——以我殘軀,護雙生平衡!”
手環接觸到傷口的瞬間,爆發出刺眼的金光。屍體的動作停滯了,暗紫色的瞳孔裡閃過一絲清明,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暗紫色覆蓋。它猛地揮手拍開手環,動作不再僵硬,反而帶著與影淵相似的迅捷。
陳默的守心線全部纏向金色心臟,試圖穩住逆轉的紋路。但他能感覺到,心臟裡有股陌生的力量在抗拒他的淨化能量——那力量與影主本源同源,卻更加狂暴,像是被壓抑了無數年的怨恨。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是初代守心者的殘念。”周正明看著日記裡的注解,聲音發顫,“父親說,初代分裂本源後,守心者這邊也殘留著無法接納影主的執念……”
孫明突然指著腔室東方的岩壁:“那邊在發光!”
隻見東方的岩壁正在變得透明,透過岩層能看到外麵的景象:世界屋脊的雪線正在迅速消退,露出裸露的黑色土壤;更遠的東方天際,暗紫色的雲層已經壓到地平線,正朝著這裡滾滾而來。而那些暗紫色雲層裡,隱約能看到無數雙眼睛在閃爍——和影主虛影的眼睛一模一樣。
“它在召喚同類。”陳默的心臟傳來劇痛,暗紫色星鱗燙得像要燒穿皮膚,“這具屍體在借助初代殘念,喚醒影主潛藏在各地的本源碎片。”
屍體突然朝陳默撲來,動作快如鬼魅。陳默側身躲過,卻被對方指尖彈出的暗紫色絲線纏住手臂。絲線接觸到皮膚的瞬間,他看到了更深層的真相:
初代守心者與影主分裂後,各自在世界埋下本源種子,而“第三重本源”並非獨立存在,而是需要守心者與影主的本源完全融合後,才能從最初的分裂點喚醒——那個分裂點,就是淩隊長的身體。
“影淵不是要讓他成為容器,是要讓他成為鑰匙。”陳默終於明白影淵最後的計劃,“打開第三重本源的鑰匙。”
屍體的拳頭已經到了眼前,拳頭上纏繞著暗紫色的絲線。陳默沒有躲閃,反而迎著拳頭伸出手,掌心的太極紋路與對方拳頭上的絲線碰撞在一起。
兩股力量炸開的瞬間,金色心臟的逆轉突然停頓。陽魚眼裡的暗紫色蛛網開始消退,陰魚眼的金色光芒卻猛地暴漲,將暗紫色漩渦撕開一道裂口。
屍體的動作徹底停住,暗紫色的瞳孔裡映出陳默掌心的紋路,緩緩吐出幾個字,聲音像是無數人在同時說話:
“同源……不相容……”
它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化作無數半金半紫的光點,融入懸在半空的金色心臟。心臟表麵的太極紋路重新平穩旋轉,但陽魚眼的暗紫色部分,多了個極小的金色光點——像是陳默掌心紋路的微縮版。
腔室頂端的暗紫色旋渦漸漸散去,但東方岩壁外的暗紫色雲層並未消失,反而離得更近了。陳默看向那裡,能感覺到無數股微弱的影主本源正在彙聚,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
周正明撿起地上的源鐵手環,發現上麵多了一行新的刻字:“東域之門,三日開。”
孫明癱坐在地上,看著自己手臂上徹底消失的星鱗印記:“這到底……結束了沒有?”
陳默走到東方岩壁前,觸摸著逐漸恢複實體的岩石。指尖傳來熟悉的悸動,與東方天際的暗紫色雲層產生共鳴。他心臟處的暗紫色星鱗不再發燙,反而透出冰涼的觸感,像是在預警某種即將到來的東西。
“沒有結束。”陳默的目光穿過岩壁,望向那片翻滾的暗紫色雲層,“第三重本源的覺醒,需要鑰匙找到門。”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太極紋路裡的暗紫色部分,正隱隱浮現出與東方雲層相同的波動。而金色心臟陽魚眼裡的那個金色光點,突然閃爍了三下——那是影淵在火山口時,敲擊他手環的節奏。
三日。
陳默握緊拳頭,知道他們必須在三天內趕到東域。那裡不僅有即將開啟的“門”,或許還有關於淩隊長、影淵,以及所有真相的最終答案。
隻是他沒有說,在剛才與屍體碰撞的瞬間,他聽到了影淵最後的聲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
“小心東域的守夜人,他們不是守心者,也不是影主……他們是‘遺棄者’。”
陽光再次灑滿整個腔室,金色心臟緩緩沉入地麵,在岩層上留下一個太極形狀的凹槽。陳默三人收拾好東西,準備沿著來時的路離開。當陳默最後一個走出腔室時,他回頭望了一眼那個凹槽,發現凹槽中央的陰影裡,正滲出與屍體血液相同的、半金半紫的液體。
一滴,又一滴,無聲地落在世界屋脊的土地上。
第75章遺棄之地的守望
離開腔室的路比來時更難走。
崩塌的碎石堵住了大半條通道,陳默用守心線卷起石塊時,總覺得掌心的太極紋路在發燙。那些半金半紫的光絲纏上碎石,竟在石麵上烙下相同的紋路,像是給每塊石頭都蓋了個隱秘的印記。
“這些石頭在吸能量。”孫明蹲在一塊烙著紋路的碎石前,手指剛碰到石麵就猛地縮回,“燙得嚇人。”
周正明正用登山繩固定鬆動的岩塊,聞言回頭看了一眼:“父親日記裡提過,世界屋脊的岩層裡藏著本源礦脈,能吸附守心者或影主的能量。”他抖了抖繩子,繩結處突然閃過一絲暗紫色的光,“看來不隻是吸附,還會轉化。”
陳默的目光落在通道深處。剛才離開腔室時,他回頭看了最後一眼,那個金色心臟留下的太極凹槽裡,半金半紫的液體已經積成了小小的水窪,正順著岩層的縫隙往下滲,像某種有生命的東西在悄悄蔓延。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還有多久能到補給站?”陳默收回目光,心臟處的暗紫色星鱗又開始隱隱作痛——自從那具屍體化作光點融入金色心臟後,這種痛感就沒斷過,像是有根細針在隨著心跳紮刺。
“按父親標記的路線,穿過前麵的冰裂隙,再走三公裡就是。”周正明掏出地圖,指尖劃過標注著紅三角的位置,“說是守心者留下的應急站,儲存著過冬的物資和通訊設備。”
孫明突然指著通道頂端:“那是什麼?”
隻見岩壁上布滿了細密的裂痕,裂痕裡滲出銀白色的液體,正順著岩麵緩緩流淌。那些液體在接觸到陳默他們腳印的地方,突然凝固成細小的冰晶,冰晶的形狀竟與守心者徽章上的星紋一模一樣。
“是本源礦脈的結晶水。”周正明臉色微變,“這說明我們離東域越來越近了——隻有那邊的礦脈會分泌這種活性結晶。”
陳默伸手接住一滴銀白色液體,液體在他掌心瞬間化作太極紋路的形狀,隨即滲入皮膚。他腦海裡突然閃過一段模糊的畫麵:無邊無際的黑色荒原上,插著無數根刻滿星紋的石柱,石柱頂端燃燒著半金半紫的火焰,火焰裡隱約能看到人影在晃動。
“東域是這個樣子?”他喃喃自語。
“誰也不知道。”周正明的聲音低沉下來,“守心者的記載裡,東域是‘被遺棄的搖籃’,初代守心者與影主分裂的地方。據說那裡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一樣,進去的人很少有能出來的。”
穿過冰裂隙時,風突然變得異常凜冽。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灰霧,陽光穿過霧氣,變成詭異的淡紫色。裂隙兩側的冰壁上凍著奇怪的東西——像是某種生物的骸骨,卻長著類似星鱗的鱗片,骸骨的指骨處還握著半截源鐵武器。
“是守心者的遺骸。”周正明撫摸著冰壁上一具骸骨的鱗片,“鱗片裡的暗紫色還沒褪儘,說明他們死前接觸過大量影主本源。”
孫明突然“啊”了一聲,指著冰壁深處:“那有個人!”
冰壁最厚的地方,凍著一個完整的人影。那人穿著破舊的守心者製服,懷裡抱著塊半透明的晶體,晶體裡封存著一縷暗紫色的光。最令人心驚的是,這人的側臉竟與陳默有七分相似,隻是眼角沒有那道疤痕。
“是影淵的哥哥?”孫明的聲音發顫,“他不是在雪崩裡……”
陳默的守心線突然竄出,纏向冰壁裡的人影。光絲穿透冰層觸到那人的製服時,一段破碎的記憶順著光絲湧入他腦海:
漫天風雪中,這人抱著晶體在荒原上奔跑,身後追著無數穿著黑色鬥篷的人。那些人的鬥篷上繡著銀色的眼睛圖案,手裡的武器發出刺耳的嗡鳴。“把本源晶核交出來!”領頭的鬥篷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張沒有五官的臉,“這不是守心者該碰的東西!”
記憶到這裡戛然而止。陳默收回守心線,掌心的太極紋路已經變得滾燙:“他不是死於雪崩,是被人追殺。”
“是守夜人。”周正明看著冰壁上人影懷裡的晶體,突然想起什麼,“父親在日記裡畫過這種鬥篷圖案,說東域邊緣住著一群自稱‘守夜人’的家夥,不屬守心者,也不屬影主,專門獵殺靠近東域的人。”他頓了頓,補充道,“父親說他們是‘被雙生本源同時遺棄的可憐人’。”
孫明突然指向裂隙出口:“那邊有動靜!”
三個人影正站在出口處的雪地上,穿著和記憶裡一樣的黑色鬥篷,鬥篷邊緣繡著銀色的眼睛。他們沒有武器,但周身散發著與冰壁裡的晶體相似的暗紫色氣息,腳邊的積雪都凝結成了星紋形狀的冰晶。
“他們怎麼知道我們來了?”孫明握緊了腰間的匕首——那是用腔室裡的源鐵碎片打磨的,邊緣還泛著淡淡的金光。
陳默注意到,那些人的鬥篷下露出的手腕上,都戴著半截源鐵手環,樣式與周正明手裡的守心者手環截然不同,上麵刻著扭曲的紋路,像是被揉皺的星鱗。
“他們在等我們。”陳默的心臟處傳來劇烈的疼痛,暗紫色星鱗幾乎要衝破皮膚,“或者說,在等我身上的影主本源。”
領頭的守夜人往前走了一步,兜帽下的陰影裡傳出沙啞的聲音,像是兩塊石頭在摩擦:“影主的容器,守心者的血脈……終於湊齊了。”
“你們想乾什麼?”周正明將陳默和孫明護在身後,手裡的源鐵手環亮起金光。
“不乾什麼。”守夜人抬起手,掌心竟也有半金半紫的紋路,隻是顏色黯淡得近乎灰黑色,“隻是來提醒你們,東域之門不是誰都能進的。”他指向東方的灰霧,“裡麵的東西,比影主可怕百倍。”
陳默突然發現,這些守夜人的眼睛圖案鬥篷在隨風飄動時,那些銀色的眼睛像是在真的轉動,目光始終鎖定在他心臟的位置。“你們也是守心者後裔?”他想起影淵說的“遺棄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守夜人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像是在自嘲:“我們是初代分裂時被撕碎的殘片,守心者不接納我們,影主也唾棄我們。”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隻有東域的守門人願意收容我們——代價是,永遠守在這片遺棄之地。”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孫明突然指著守夜人身後的雪堆:“那是什麼在發光?”
隻見雪堆裡埋著無數半截手環,密密麻麻的,像是一片金屬墳場。那些手環都在發出微弱的光,金色與暗紫色交織,卻都透著死寂的灰敗。
“是和我們一樣的人。”守夜人說,“試圖闖進東域,又被守門人扔出來的可憐蟲。”他的目光掃過周正明手裡的完整手環,“你這東西倒是稀罕,守心者最後的誓言……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