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沒有理會那些聲音，他撿起地上的日記，發現空白頁上的劃痕又清晰了一些，這次能看出完整的句子：“引流裝置的核心有麵反物質鏡，用純粹的雙生本源能擊碎它，鏡像世界會隨之一同崩塌。”
他突然明白，所謂的破鏡，不是打破裂縫裡的鏡子，而是摧毀這個鏡像世界的核心。
就在這時，大地突然劇烈震動，遠處的凹槽方向傳來金屬斷裂的巨響。陳默抬頭望去，隻見暗紫色的霧氣中，無數根源鐵管道正在向上生長，像一棵棵扭曲的樹，管道的頂端連接著裂縫裡的光團，將雙生本源源源不斷地往鏡像世界裡輸送。
“他們在加速吞噬本源。”陳默握緊工兵鏟，朝著凹槽的方向跑去。他知道，周正明和孫明很可能在那裡，無論他們是不是鏡像，他都必須去看看。
跑了大約十幾分鐘，他看到了那個圓形凹槽。凹槽中央的孔洞裡，湧出大量半金半紫的液體，在雪地上彙成一條小溪，流向東方的裂縫。周正明正趴在凹槽邊緣，手裡拿著一把源鐵匕首，試圖切斷連接孔洞的源鐵管道。
“周正明！”陳默大喊著跑過去。
周正明猛地回頭，臉上沾著暗紫色的液體，眼神卻很清醒：“陳默？你沒事太好了！孫明他……”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一陣劇烈的震動打斷。凹槽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的引流裝置——那個倒置的金屬漏鬥正在發光，漏鬥的尖端連接著一麵巨大的鏡子，鏡子裡映出的不是他們的倒影，而是東域之門開啟的景象。
“反物質鏡！”陳默指著那麵鏡子，“日記裡說的是這個！”
周正明點點頭，舉起源鐵匕首：“我剛才看到孫明被吸進鏡子裡了，這東西能把人拉進不同的鏡像空間。”他的匕首突然指向陳默身後，臉色驟變，“小心！”
陳默猛地轉身，看到無數守夜人從霧裡走出來，他們的陶罐裡飄出的煙霧，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正是他後頸那個紋路的放大版。
“你們逃不掉的。”守夜人們齊聲說道，聲音裡帶著詭異的共鳴，“第七個容器，要麼成為守門人的一部分，要麼和這個鏡像世界一起毀滅。”
陳默看向那麵反物質鏡，鏡子裡的東域之門正在緩慢關閉，門後隱約能看到影淵的身影，她似乎在朝著鏡子這邊跑來。
“我選第三種。”陳默突然笑了，掌心的太極紋路裡，金色的種子和暗紫色的本源開始同步旋轉，“破鏡，救人。”
他舉起工兵鏟，守心線纏繞著鏟刃，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周正明也舉起匕首，與他並肩而立。守夜人組成的旋渦越來越近，暗紫色的霧氣幾乎要將他們吞噬。
就在這時，反物質鏡突然劇烈震動，鏡子裡的影淵撞在了鏡麵上，她的手掌與鏡子接觸的地方，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陳默的心臟猛地一跳，他看到影淵的嘴唇在動，這次他看懂了——她在說“用你的血”。
他毫不猶豫地劃破掌心，將流血的手按向反物質鏡。當血液接觸到鏡麵的瞬間，鏡子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將暗紫色的霧氣撕開一個缺口。
缺口的另一邊，孫明正被無數鏡像生物纏住，他手裡的源鐵徽章已經完全變暗，眼看就要被吞噬。
而在反物質鏡的深處，陳默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淩隊長正站在一扇門前，手裡舉著本源晶核，門後傳來無數人的呼喊聲。
“快！”周正明的聲音帶著焦急，“鏡子在排斥你的血，撐不了多久！”
陳默看著鏡子裡的影淵、掙紮的孫明和門後的淩隊長，又看了看身邊的周正明，深吸一口氣。他知道，接下來的選擇，將決定所有人的命運。
反物質鏡的裂痕越來越大，鏡子裡的景象開始扭曲，影淵的身影和孫明的掙紮重疊在一起，最終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陳默握緊了工兵鏟，邁出了腳步。他不知道自己將要踏入的，是救贖的通道，還是更深的囚籠。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走下去。
第79章鏡淵回響
掌心的血觸到反物質鏡的刹那，陳默聽見玻璃破碎的脆響。不是來自鏡麵，而是從他骨髓深處傳來的。金色與暗紫色的血珠在鏡麵上炸開，像兩團糾纏的火焰，沿著那些細微的裂痕蔓延，所過之處，鏡麵浮現出無數星紋，與他掌心的太極紋路完美重合。
“攔住他！”守夜人們的嘶吼聲變得尖銳，那些暗紫色的煙霧凝聚成利爪，抓向陳默的後頸。那裡的旋渦紋路正瘋狂旋轉，將鏡麵上的星紋之力源源不斷地吸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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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明的源鐵匕首突然擲出，精準地刺穿了最前麵那個守夜人的陶罐。陶罐碎裂的瞬間，裡麵湧出的不是煙霧，而是無數細小的光絲，像被打散的守心線。“這些是被吞噬的本源碎片！”他大喊著撲過來，將另一枚源鐵徽章塞進陳默手裡，“拿著！這枚有我父親的淨化本源！”
陳默接過徽章，徽章接觸到他流血的掌心，突然融化成金色的液體，順著血管鑽進心臟。一股溫暖的力量瞬間衝散了暗紫色本源的陰冷，胸口的星鱗不再刺痛，反而泛起柔和的光。他低頭看向反物質鏡，那些蔓延的星紋已經連成一片，在鏡麵上拚出完整的太極圖，圖中央的裂縫越來越大，露出後麵扭曲的景象——那是個上下顛倒的世界，天空在下，大地在上，無數源鐵管道像臍帶一樣連接著兩個世界。
“抓緊我！”陳默抓住周正明的手腕，手心線同時纏上兩人的腰。鏡麵中央的裂縫突然張開，一股強大的吸力從裡麵傳來，將他們猛地拽了進去。
穿過鏡麵的瞬間，陳默感覺五臟六腑都被翻轉了。他下意識地閉緊眼睛，再睜開時，發現自己正懸浮在半空中——不，是腳下踩著“天空”，而頭頂是“大地”。那些所謂的源鐵管道，其實是無數麵垂直懸掛的鏡子，每麵鏡子裡都映出不同的場景：有的是金屬小屋的鐵絲門，有的是火山口的岩漿，還有的是守心者基地的訓練場。
“孫明！”周正明突然指向左前方。那裡有麵巨大的鏡子，孫明正被困在鏡麵內側，無數隻蒼白的手從鏡中伸出來，抓著他的四肢往深處拖。他手裡的源鐵徽章已經變得漆黑，像塊燒儘的木炭。
陳默的守心線立刻飛射出去，纏住孫明的胳膊。但光絲剛觸到鏡麵，就被彈了回來，上麵還沾著幾片破碎的鏡渣。鏡渣落在“天空”上，竟慢慢化作孫明的模樣，隻是眼神空洞，嘴角掛著詭異的笑。
“鏡像能複製接觸到的一切。”陳默盯著那個鏡渣變的孫明，突然明白為什麼守夜人能完美模仿他們的聲音，“必須打碎困住他的鏡子本體！”
周正明從背包裡掏出一個金屬圓筒，擰開後裡麵彈出三根源鐵針：“這是守心者的破鏡針，專門用來對付本源凝結的鏡像。”他將針拋給陳默兩根，“瞄準鏡麵邊緣的星紋節點！那是鏡像的能量源！”
陳默接過鐵針，發現針身上刻著與反物質鏡相同的星紋。他瞄準孫明頭頂那麵鏡子的左上角，那裡有個閃爍的暗紫色光點，正是星紋的節點。守心線帶著鐵針飛射而出，精準地刺入光點。
鏡麵突然劇烈震動，那些抓著孫明的蒼白手臂瞬間消散。孫明猛地從鏡中跌出來，重重地摔在“天空”上，咳出一口暗紫色的血。“媽的……這地方太邪門了。”他抹了把嘴角，看到那個鏡渣變的自己，突然起了層雞皮疙瘩，“這玩意兒怎麼處理？”
“彆碰它！”陳默大喊。但已經晚了，那個鏡像孫明突然撲過來，與真正的孫明撞在一起。兩人接觸的瞬間，孫明的眼神突然變得迷茫，竟抬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像是在尋找什麼。
周正明反應極快，掏出工兵鏟劈向鏡像。鏡渣做的身體應聲碎裂，但那些碎片落在孫明身上，竟像墨汁一樣滲了進去。孫明的瞳孔裡瞬間閃過一絲暗紫色，隨即又恢複清明，隻是臉色變得慘白：“它想鑽進我身體裡！”
陳默突然想起守夜人說的“回歸是宿命”。原來所謂的回歸，就是被鏡像同化，成為這個顛倒世界的一部分。他立刻將掌心按在孫明的胸口，金色的本源之力順著接觸點湧入，那些滲入的鏡渣瞬間被逼出來，在“天空”上化作一縷青煙。
“多謝。”孫明喘著氣，指了指周圍那些鏡子，“這些鏡子裡的場景……好像都是我們經曆過的。”
陳默環顧四周，發現確實如此。那麵映著金屬小屋的鏡子裡，周正明正在調試電台，而鏡外的周正明看到這一幕，突然臉色大變：“那是我們來之前的場景！它在回放我們的記憶！”
陳默的心沉了下去。如果鏡像能複製記憶，那他們接下來的行動豈不是完全暴露了？他看向那麵映著火山口的鏡子，裡麵的影淵正對著“陳默”微笑，而那個“陳默”的胸口，插著一根源鐵管道。
“彆看！”周正明突然捂住他的眼睛，“鏡像會用最在意的記憶來乾擾你！”
陳默猛地閉上眼睛，但那畫麵已經刻進腦海。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管道刺入心臟的疼痛，影淵的笑容在他眼前扭曲成守夜人臉上的裂口。後頸的漩渦紋路再次發燙，這次他聽到的不再是雜亂的聲音，而是一段清晰的對話——
“……第七個容器必須在門扉關閉前完成同化……”
“……淩還在抵抗，他的本源太純淨……”
“……影淵的碎片已經就位，就等陳默自投羅網……”
是守門人的聲音！陳默猛地睜開眼，發現周圍的鏡子都在震動，鏡中的場景開始重疊：金屬小屋的鐵絲門後站著守夜人，火山口的岩漿裡浮起骸骨，守心者基地的訓練場上，無數個“陳默”正在互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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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加速融合鏡像。”周正明的聲音帶著恐懼，他指著腳下的“天空”，那裡正滲出暗紫色的液體，像下雨一樣滴向頭頂的“大地”，“再不想辦法打碎核心，我們都會被拖進鏡淵裡！”
陳默突然想起反物質鏡深處的那扇門，淩隊長舉著本源晶核的身影。如果淩隊長在抵抗，說明他還沒有被同化，那扇門很可能就是鏡像世界的核心所在。“往深處走！”他抓起孫明的胳膊，“找到淩隊長，就能找到核心！”
三人沿著鏡子之間的縫隙往前移動，那些鏡子裡的場景變得越來越詭異。有的鏡子裡，守心者和影主並肩作戰，對抗著暗紫色的雲層；有的鏡子裡，周正明的父親正在畫反物質鏡的圖紙，旁邊站著一個戴兜帽的人，手背上有守夜人的銀色眼睛圖案；最讓陳默心驚的是一麵破碎的鏡子，裡麵隻有一片暗紫色的霧氣，霧氣中隱約能看到影淵的側臉，她的手裡拿著半塊本源晶核，正在對誰說著“……不能讓陳默知道真相……”
“真相是什麼？”陳默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手心線不受控製地纏向那麵鏡子。光絲接觸到鏡麵的瞬間，鏡子突然爆炸，碎片濺落在他的手臂上，化作一行字：影主與守心者，本是守門人的雙生容器。
“什麼意思？”孫明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難道他們不是敵人嗎？”
周正明突然想起父親日記裡的一句話，喃喃自語：“‘同源而生，因鏡而裂’……原來如此，守心者和影主根本不是對立的，他們是被鏡像世界分割開的同源力量！”
陳默的心臟像是被重錘擊中。如果真是這樣，那初代守心者與影主的廝殺，守心者與影主後代的爭鬥，豈不是一場被守門人操控的鬨劇？他們拚儘全力守護或追尋的，不過是鏡像世界的兩半碎片。
“快看前麵！”孫明突然指向遠處。在無數鏡子的儘頭，果然有一扇門，門扉上刻滿了太極紋路，與陳默掌心的一模一樣。淩隊長的身影就在門後，他舉著的本源晶核發出刺眼的光芒，正與門內湧出的暗紫色霧氣對抗。
但讓陳默瞳孔驟縮的是，門的另一邊，站著另一個人——影淵。她穿著守心者的製服，手裡拿著另一半本源晶核，眼神冰冷地看著淩隊長，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影淵怎麼會在那裡？”孫明的聲音發顫，“她不是應該被困在鏡像裡嗎？”
陳默沒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影淵胸前的徽章吸引了。那是守心者的最高指揮官徽章，上麵刻著的編號，與鏡像陳默製服上的編號完全一致——那是淩隊長的編號。
後頸的旋渦紋路突然停止旋轉，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陳默突然想起鏡像世界的規則：每個鏡像都對應著一個可能的人生。那麼門後的影淵，是不是影主本源與守心者本源融合後的“可能”？
“小心！”周正明突然將他推開。陳默回頭，看到無數麵鏡子正朝著他們倒塌下來，每麵鏡子裡都映出一個舉著源鐵管道的影淵，管道的尖端閃著暗紫色的光。
倒塌的鏡子形成一道屏障，將他們與那扇門隔開。陳默的守心線撞上屏障，竟被彈了回來，光絲上出現了細微的裂痕。他這才發現，那些鏡子的背麵，都刻著與守夜人陶罐相同的紋路——這些鏡子，根本就是無數個小型的“守門人容器”。
“它在阻止我們靠近核心。”陳默看著屏障後若隱若現的門扉，淩隊長的光芒正在減弱，暗紫色的霧氣已經漫過他的膝蓋，“淩隊長快撐不住了。”
孫明突然從背包裡掏出一個東西，是他之前埋在雪地裡的工兵鏟鏟頭：“這玩意兒沾過鏡像的血，也許能劈開屏障！”他將鏟頭遞給陳默，“你有雙生本源，隻有你能使用它！”
陳默接過鏟頭，發現上麵果然殘留著暗紫色的本源痕跡。他將掌心的血抹在鏟頭上，金色與暗紫色的力量瞬間在鏟頭交織，發出嗡嗡的響聲。
屏障後的門扉突然打開了一條縫，淩隊長的聲音從裡麵傳來，帶著瀕死的虛弱：“陳默……彆信眼睛看到的……影淵她……”
話音未落，門後的影淵突然舉起本源晶核，朝著淩隊長刺去。淩隊長的身影猛地一震，舉著晶核的手緩緩垂下，暗紫色的霧氣瞬間將他吞噬。
陳默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他看著門後影淵那張冰冷的臉，又想起懷裡那張泛黃的照片，突然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的影淵。
倒塌的鏡子屏障越來越近，鏡中的影淵們舉起了源鐵管道，尖端的暗紫色光芒越來越亮。陳默握緊手中的鏟頭，知道自己必須做出選擇：是劈開屏障衝向那扇門，麵對那個可能是敵人的影淵？還是轉身尋找其他出路，放棄被困的淩隊長？
就在這時，他懷裡的日記突然發燙，翻開的那頁上，周正明父親用鮮血寫著一行字：鏡淵深處，唯有心之記憶為真。
陳默的目光落在鏟頭的反光上，那裡映出的不是他自己的臉，而是影淵在火山口對他笑的模樣，眼睛裡沒有星紋，隻有純粹的光。
他深吸一口氣，舉起了手中的鏟頭。無論門後是什麼，他都必須去看看。因為那是影淵，是他唯一的記憶錨點。
屏障前的鏡子突然劇烈震動，鏡中的影淵們同時露出了守夜人那種沒有五官的臉。陳默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開始。他邁出腳步，朝著那片鏡子組成的牆，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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