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瞳孔驟然收縮，看著灰縫中影淵那半張被灰霧侵蝕的臉。他的晶核傳來刺骨的寒意，黑色陣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與灰縫裡的印記形成詭異的共振。源鐵徽章在掌心發燙，孫明的虛影已經消散，隻留下斷柄上斑駁的金光。
“影淵！”陳默嘶吼著撲向灰縫，長矛上的彩光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灰霧凝成的鎖鏈突然纏住他的腳踝，將他拖向逐漸擴大的裂縫。周正明掙紮著舉起工兵鏟斷柄，金光卻在觸碰到灰霧的瞬間熄滅，斷柄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
“陳默，你的晶核……”周正明的聲音戛然而止。
陳默低頭看去，共生晶核正在發生駭人的變化。原本銀灰與暗紫交織的光紋，已經被黑色陣紋切割成碎片。那些沉睡的意識碎片瘋狂閃爍，卻在灰霧的侵蝕下逐漸暗淡。淩隊長的淡藍光最先熄滅，化作星屑消散在晶核深處。
“不！”陳默將長矛刺入地麵，試圖穩住身形。灰霧鎖鏈卻順著矛杆爬上他的手臂，皮膚接觸的瞬間，無數記憶碎片如利刃般紮進他的大腦——是影淵的記憶，卻又混雜著蝕界本體的扭曲意識。
他看見影淵蜷縮在混沌空間，灰色人影的手掌按在他眉心：“你以為逃得掉？你母親的本源裡，早種下了我的種子。”畫麵一轉，是反物質鏡破裂的瞬間，灰色霧氣從裂縫中湧出，將影淵的暗紫本源染成墨色。
“陳默，彆被記憶困住！”影淵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用你的‘信’切斷印記的聯係！”
陳默猛地驚醒，發現自己的意識不知何時陷入了晶核深處。周圍漂浮著無數記憶殘片，有孫明的戰場、周正明的童年，還有影淵與母親相依為命的畫麵。灰霧正在吞噬這些記憶，將它們扭曲成猙獰的怪物。
“我相信你！”陳默在意識中大喊，銀灰本源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那些被灰霧侵蝕的記憶碎片突然蘇醒，化作光箭射向晶核中心的黑色陣紋。
現實世界中，陳默的晶核迸發出銀灰色的衝擊波。灰霧鎖鏈應聲斷裂，他趁機撲到灰縫前，將長矛刺向影淵眉心的黑色印記。然而就在觸碰到的瞬間，影淵突然露出詭異的微笑，灰霧凝成的利爪穿透了他的胸口。
“陳默！”周正明的聲音帶著哭腔。
陳默感覺不到疼痛，他的意識仿佛分成了兩半：一半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灰霧吞噬，另一半卻在晶核深處看到了驚人的一幕——影淵的暗紫本源正在與蝕界印記融合，形成一個太極狀的黑白漩渦。
影淵的意識出現在他身旁，“蝕界本體的核心，竟然是初代守門人的殘識！”
陳默順著影淵的目光看去，漩渦中心漂浮著一個破碎的鏡麵，裡麵倒映著初代守門人與灰色人影對峙的畫麵。灰色人影的麵容與影淵有七分相似，隻是眼神中充滿了瘋狂與絕望。
“我是影鏡，是初代守門人分離出的負麵意識。”灰色人影的聲音在意識空間回蕩，“你們以為能阻止我？歸位陣已經啟動，整個世界都將成為我的牢籠！”
鏡麵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黑光，陳默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撕裂。影淵的本源化作暗紫色的屏障，將他護在中間：“陳默，用你的‘信’和孫明的‘守’，重塑共生晶核！”
陳默咬緊牙關，銀灰與金光在晶核深處交織。那些即將熄滅的意識碎片再次亮起，淩隊長的“勇”、影淵母親的“護”，還有無數陌生人的“念”，彙聚成一股洪流，衝向黑白旋渦。
現實世界中，周正明看著陳默的身體被灰霧完全籠罩，晶核卻在灰霧中綻放出七彩光芒。工兵鏟斷柄突然發出共鳴，表麵的裂痕滲出金色的血液——那是孫明最後的本源。
“爹，我終於明白了。”周正明將斷柄刺入地麵，“錨點不是祭品，是連接過去與未來的橋梁！”
斷柄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芒，金色的根係從地下鑽出，纏繞在灰縫周圍。歸位陣的金光與根係形成共振，灰霧開始逆向流動，被吸入晶核的黑白旋渦中。
“不可能！”灰色人影的咆哮震得意識空間顫抖，“你們怎麼可能同時激活歸位陣和反物質鏡？”
陳默的意識突然福至心靈，他終於明白孫明日記裡的“根”是什麼意思。共生晶核、歸位陣、反物質鏡，三者本就是同一套係統的三個錨點。他看向晶核深處，孫明的虛影再次浮現，斷柄化作金色的種子，種在了黑白旋渦中央。
“以信為種，以守為根。”陳默默念著孫明的話，“現在，該讓真相重見天日了！”
七彩光芒從晶核迸發，現實世界的灰霧被徹底驅散。陳默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由鏡子構成的空間裡，無數個自己和影淵的倒影在鏡中延伸，形成一個無限循環的迷宮。
“這裡是反物質鏡的核心？”影淵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陳默點頭，舉起源鐵徽章。徽章上的歸位陣與鏡麵上的陣紋重合，整個空間開始旋轉。他看見初代守門人將灰色人影封印在此的畫麵，也看見孫明在最後一刻將源鐵徽章藏進反物質鏡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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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歸位陣的真正作用，是將蝕界本體封印在時間的夾縫中。”陳默喃喃自語，“而我們，就是鑰匙。”
灰色人影的笑聲突然響起：“你們以為封印我就能結束一切？彆忘了，影淵的意識裡還有我的印記。當歸位陣完全啟動時，他就會成為新的容器。”
陳默的心臟猛地抽搐，晶核裡的黑色陣紋已經蔓延到邊緣。影淵的倒影出現在最近的鏡麵上，他的半張臉已經完全被灰霧吞噬：“陳默，動手吧。用你的長矛刺穿我的核心，或許還能阻止這一切。”
“我做不到！”陳默的聲音在顫抖，“你是我的同伴，是……”
“是羈絆，也是枷鎖。”影淵露出苦澀的微笑，“還記得孫明說的嗎？根需要養分才能活。如果我的犧牲能換來世界的安寧，那就是我存在的意義。”
陳默握緊長矛，手卻在不停地發抖。他看見周正明在鏡外焦急地捶打鏡麵，看見孫明的虛影在遠處向他點頭。當長矛即將刺入影淵核心的瞬間，他突然調轉矛頭，刺向了自己的晶核。
“陳默，你瘋了！”影淵的驚呼聲被金光淹沒。
銀灰與暗紫的本源在晶核中爆炸，陳默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消散。但在失去知覺前的最後一刻，他看見歸位陣的金光與反物質鏡的銀光交織，形成一個完美的圓環。灰色人影的慘叫聲中，整個空間開始崩塌。
當陳默再次睜開眼睛時，他正躺在周正明的懷裡。灰縫已經消失，源鐵徽章靜靜地躺在腳邊，表麵的歸位陣變成了一個閉合的圓環。影淵蜷縮在不遠處，暗紫本源正在緩慢恢複，但他的左眼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疤痕。
“成功了？”周正明的聲音帶著哭腔。
陳默剛要回答，突然感覺晶核傳來一陣刺痛。他驚恐地發現，歸位陣的圓環正在緩緩旋轉，而影淵左眼的黑色疤痕，正與晶核中的陣紋形成新的共振。
“不對勁……”影淵艱難地站起身，“蝕界本體的核心還在，它隻是轉移了。”
話音未落，源鐵徽章突然懸浮在空中，歸位陣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金光。陳默和影淵的晶核同時飛起，與徽章形成一個等邊三角形。周正明驚恐地後退，看著三個發光體之間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縫。
“這是時空裂縫？”影淵的聲音充滿了恐懼。
裂縫中傳來灰色人影的笑聲：“聰明的孩子。當歸位陣完全啟動時，整個世界都會成為我的牢籠，但牢籠的鑰匙，永遠在我手中。”
陳默的晶核突然炸裂，銀灰本源化作無數光點，湧入裂縫。影淵的暗紫本源緊隨其後，在裂縫中形成了一個旋轉的太極圖案。源鐵徽章最後爆發出耀眼的金光，將三人吸入了裂縫深處。
周正明徒勞地撲向裂縫，隻抓住了一片飄落的灰霧。他看著裂縫在眼前閉合，晶核中突然浮現出一行金色的小字：“當鏡中鏡破碎時，真正的戰爭才會開始。”
黑石廢墟中，周正明握著源鐵徽章，看著天空中出現的奇異星象。三顆原本黯淡的星辰突然亮起，排列成一個完美的三角形。他知道，陳默和影淵還活著，但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個比蝕界更可怕的敵人——那個藏在時間夾縫中的初代守門人殘識，或者說，影鏡的真正主人。
第90章時空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