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道道色澤紅亮、香氣撲鼻、熱氣騰騰的湘菜被端上了桌。紅彤彤的剁椒覆蓋著肥美的魚頭,油亮的臘肉臘腸散發著煙熏的鹹香,黃牛肉在辣椒和蒜末的簇擁下滋滋作響…七雙眼睛瞬間直了,口水瘋狂分泌。連矜持的陸清歌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還等啥?!開動!”鄧潮一聲令下,七雙筷子如同七道閃電,同時伸向餐桌!瞬間,飯桌上隻剩下風卷殘雲般的咀嚼聲、滿足的歎息聲和“這個好吃!”“夠辣!”的讚歎聲。陳赤赤和鄧潮更是化身為“乾飯機器”,仿佛要把昨晚和今早的虧空都補回來。
酒足飯飽其實隻有飯飽),杯盤狼藉。七個人靠在椅背上,摸著滾圓的肚子,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純粹的幸福。這是他們進入老撾以來,吃得最滿足、最踏實的一頓飯!
“老板!結賬!”王冕作為財務官,豪氣乾雲地喊道,同時拿出了那個裝著三百萬基普的袋子,準備付錢。他估算了一下,這一桌硬菜加米飯飲料,在萬象這種地方,怎麼也得三千多萬基普約合三千多人民幣)。
老板笑嗬嗬地拿著賬單走過來,看了一眼,卻連連擺手:“結什麼賬!不用不用!這頓我請了!能招待你們這些大明星和大作家,是我的榮幸!就當交個朋友了!”
老板的熱情和豪爽讓七人十分感動。異國他鄉遇到如此熱心的同胞,確實暖人心脾。然而,正是這份感動,讓他們更不能接受。
“老板!這絕對不行!”範致意第一個站起來,態度堅決,“您開店不容易,都是小本生意。這一桌子硬菜,成本不低!我們哪能白吃白喝!”
“就是!老板,您的心意我們領了!但這錢必須給!”鄧潮也正色道,“三千多萬基普,對我們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對您來說,這是好幾天的辛苦錢!我們不能占這個便宜!”
“對!老板,收下吧!不然我們心裡過意不去!”陳赤赤、寶石、王冕、陸寒、陸清歌也紛紛附和。他們深知,三千多人民幣,在國內或許不算什麼,但對於在萬象經營一家普通中餐館的華人老板來說,可能是一筆需要精打細算、起早貪黑才能賺到的收入。明星的光環和作家的名氣,不是吃白食的理由。
老板看著眼前這群態度誠懇、堅決不肯白吃的明星,眼眶有些發熱。他開店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客人,如此真誠、懂得體諒小生意人不易的,確實少見。
“這…這…”老板搓著手,有些無措,“你們太客氣了…真不用…”
“老板,您就收下吧!”王冕不由分說,數出厚厚一遝相當於三千多萬基普的鈔票他們剛賺的三百萬基普顯然不夠,王冕是打算用備用金或者事後找導演組結算,但此刻態度必須到位),塞到老板手裡,“這是飯錢!您的手藝值這個價!我們吃得特彆開心!下次來萬象,還來您這兒吃!”
推讓再三,老板見他們態度堅決,最終隻好收下了錢,但堅持又送了他們一大盒自己醃製的湖南辣蘿卜乾當伴手禮。
走出“瀟湘館”,七個人摸著飽足的肚子,手裡拎著辣蘿卜乾,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雖然錢包又癟了下去至少明麵上那三百萬基普是沒了),但心裡卻格外踏實和溫暖。
“嘖,這錢花得,舒坦!”範致意感慨道。
“是啊,比昨晚搶鴨頭、啃蘿卜皮強多了!”寶石回味著剁椒魚頭的鮮辣。
“老板人真好…”陸清歌輕聲說。
“所以啊,”鄧潮總結陳詞,“咱做人得有良心,再餓再窮,也不能占老實人的便宜。走吧,兄弟們,吃飽喝足,目標——萬象瓦岱國際機場!回家!”
七人相視一笑,帶著飽腹的滿足、萍水相逢的感動,以及兜裡僅存的、可能隻夠買幾瓶水的零錢以及那盒珍貴的辣蘿卜乾),再次踏上了前往機場的“最後衝刺”。導演組的“刁難”和萬象的“饑餓流浪”,終於要畫上一個帶著湘菜辣味和人間溫情的句號了。
琅勃拉邦火車站彌漫著東南亞特有的濕熱空氣,混合著機油、汗水和某種熱帶花朵甜膩的香氣。陸清歌拖著不大的行李箱,看著身邊臉色微微發白、手指無意識攥緊背包帶的陸寒,無奈地搖了搖頭。
頭頂巨大的航班信息屏閃爍著冷光,曼穀、河內、昆明……那些鋼鐵巨鳥起落的軌跡,對恐高深入骨髓的陸寒來說,不啻於一道道催命符。
“真決定了?”陸清歌用肩膀輕輕撞了下陸寒,“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加轉車,骨頭都得顛散架,可不如天上兩個鐘頭舒坦。”
陸寒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汲取站台渾濁空氣裡的勇氣,眼神卻異常堅定地投向那列靜靜臥在鐵軌上的墨綠色車體——那是開往華夏磨憨口岸的國際列車。
“小哥,天上那兩個鐘頭,對我來說就是煉獄。腳不沾地,心懸著,喘氣都費勁。”他苦笑了一下,帶著點孩子氣的央求,“你就當陪我體驗生活,采風找素材了,行不?路上我保證不煩你,絕對安靜如雞!”
看著陸寒那副視死如歸又可憐巴巴的模樣,陸清歌那點因行程延宕而生的煩躁奇異地消散了。他失笑:“得,舍命陪君子。走吧,陸‘恐高’君,咱這趟陸地巡遊,啟程!”
車廂內冷氣開得很足,瞬間驅散了外界的黏膩。找到靠窗的座位安頓好,列車便在一聲悠長的汽笛中,平穩地滑出了站台。
窗外,琅勃拉邦充滿法式風情的建築、金光閃閃的寺廟尖頂、還有鬱鬱蔥蔥掛著巨大果實的菩提樹,如同流動的畫卷,緩緩向後掠去。
很快,城鎮被甩在身後,無垠的綠色成為主角。綿延起伏的山巒覆蓋著濃得化不開的原始雨林,巨大的芭蕉葉、形態奇異的藤蔓、偶爾一閃而過的清澈溪流和簡陋吊腳樓,構成了一片生機勃勃又充滿野性的東南亞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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