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精致的擺盤,沒有刻意的燈光,隻有兩張挨得很近的椅子,和滿滿一桌冒著熱氣的家常菜。糖醋小排堆成小山,清蒸鱸魚臥在碧綠的蔥絲上,翠白的西芹百合散發著清爽的香氣,濃稠的番茄牛腩湯在碗裡蕩漾著誘人的紅暈。
兩人埋頭苦乾,偶爾筷子打架,為最後一塊排骨的歸屬權進行一番眼神交鋒,最終往往以陸清歌“大度”地讓步,看著劉一菲得意地夾走戰利品而告終。
碗碟碰撞的清脆聲響,咀嚼食物的細微聲音,還有兩人時不時因為某道菜太合胃口而發出的滿足喟歎,交織成這方小天地裡最動聽的樂章。
飯後,陸清歌被勒令休息。劉一菲手腳麻利地收拾好碗筷塞進洗碗機,又端來切好的水果拚盤。陽光從落地窗斜射進來,在書房寬大的原木書桌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陸清歌打開他那台有些年頭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起,文檔裡密密麻麻的文字正是《鬼吹燈》的最新篇章——胡八一和王胖子正被困在某個凶險的西周墓裡,與“屍蛾”鬥智鬥勇。
鍵盤敲擊聲清脆而富有節奏,如同某種安神的白噪音。劉一菲蜷在旁邊一張寬大的單人沙發裡,重新捧起她那本硬殼書,卻並沒有看進去多少。她的目光時不時從書頁上方溜出來,落在陸清歌專注的側臉上。屏幕的光映亮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眉頭時而微蹙,時而舒展,仿佛整個心神都已沉入那個光怪陸離的地下世界。
看他寫得久了,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前傾,劉一菲便放下書,悄無聲息地起身。她繞到他身後,微涼的指尖輕輕搭上他的太陽穴,力道適中地按揉起來。
陸清歌緊繃的肩膀瞬間放鬆下來,舒服地喟歎一聲,向後靠進椅背,閉了閉眼。劉一菲的指腹帶著淡淡的護手霜香氣,動作溫柔又耐心,從太陽穴到後頸,一點點揉開那些因久坐和凝神寫作而積累的僵硬。
“嗯…左邊一點…對,就是這兒…”陸清歌閉著眼指揮,像隻被順毛順得極其舒服的大貓。
劉一菲抿唇輕笑,依言加重了點力道。按了一會兒,她又拿起果盤裡一顆去了籽的冰鎮荔枝,遞到他唇邊。陸清歌眼睛都沒睜,張嘴接了,冰涼的果肉和甜美的汁水瞬間驅散了思維的疲憊。
“甜不甜?”她問。
“沒你甜。”某人閉著眼,嘴角卻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油嘴滑舌。”劉天仙嗔怪地輕拍了他肩膀一下,眼底的笑意卻漾得更開。她又拈起一顆葡萄,仔細剝了皮,再次投喂過去。
時間在鍵盤的敲擊聲、書頁偶爾的翻動聲、以及這無聲卻濃稠的甜蜜互動中緩緩流淌。當文檔的進度條又艱難地推進了一小截,窗外天色已染上淡淡的橘紅。陸清歌長長舒了口氣,保存文檔,合上電腦,揉了揉有些發酸的後頸。
“歇會兒?”劉一菲立刻會意。
“嗯,殺一盤?”
茶台設在客廳臨窗的角落,小巧而精致。一套素雅的青瓷茶具擺開,旁邊放著一個古樸的榧木棋罐。陸清歌燒水,溫杯,動作帶著一種行雲流水的禪意。他取出一小罐珍藏的鳳凰單樅“蜜蘭香”,深褐蜷曲的茶葉落入溫熱的蓋碗,滾水高衝而下,馥鬱的蘭花香混合著蜜韻瞬間升騰彌漫,沁人心脾。
劉一菲則負責布棋。黑白二色的雲子,溫潤如玉,落在榧木棋盤上,發出清脆悅耳的“嗒”、“嗒”聲。兩人相對而坐,隔著氤氳的茶香與縱橫的棋盤。
沒有硝煙彌漫,沒有步步驚心。陸清歌執黑先行,落子並不淩厲,反而帶著點閒適的試探。劉一菲的白棋緊隨其後,同樣不疾不徐,布局綿密。
他們下棋,與其說是爭勝,不如說是一種默契的消遣,一種思維的散步。偶爾一子落下,引得對方凝神思索片刻,便相視一笑。茶湯清亮,入口醇厚甘爽,回韻悠長。窗外的城市華燈初上,霓虹閃爍,車流如織,構成一幅流動的光影畫卷,卻絲毫侵擾不了這一室靜謐的茶香棋韻。
“這步‘小飛’,有點貪心了哦。”陸清歌看著劉一菲剛落下的白子,笑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這叫積極進取,”劉一菲挑眉,“總好過某人就知道‘拆二’守角,毫無進取心。”
“守成亦是道。”陸清歌慢悠悠落下一黑子,堵住白棋向外發展的路徑,“根基不穩,進取也是空中樓閣。”
“歪理!”劉一菲嘴上不饒人,眼底的笑意卻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一盤棋下得鬆散,勝負早已不重要。當最後一顆棋子落下,清點目數,竟是陸清歌以極其微弱的半目險勝。
“承讓承讓。”陸清歌故作得意地拱手。
劉一菲白他一眼,端起微涼的茶喝了一口:“僥幸而已,陸大作家也就這點棋藝了。”
鬥嘴歸鬥嘴,收拾棋子的動作卻默契十足。黑白子分歸兩罐,棋盤擦拭乾淨。不用出門應酬,不用麵對鏡頭,甚至不用刻意找話題。
隻是這樣待著,一個寫,一個看;一個泡茶,一個落子;一個在廚房忙碌,一個在身後搗點小亂。時間的刻度仿佛被拉長、變得溫軟,每一寸都浸滿了踏實的暖意。陸清歌覺得,這大概就是傳說中“歲月靜好”的模樣,給他個神仙當都不換。
美好的願景在第二天中午被砸得稀碎。
彼時陸清歌正係著那條印著蠢萌兔子的圍裙,站在灶台前,鍋裡燉著奶白色的鯽魚豆腐湯,咕嘟咕嘟冒著細密的氣泡,鮮香四溢。他哼著荒腔走板的調子,心情和鍋裡翻滾的湯一樣美。劉一菲則盤腿坐在客廳地毯上,對著平板電腦處理郵件,陽光灑在她專注的側臉上,鍍上一層柔光。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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