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時候,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我一個師長,在演習裡被自己手下的一個連級乾部給算計了,傳出去我還怎麼帶兵?”
“噗……”
旁邊一個年輕的參謀,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隨即他意識到場合不對,趕緊用手捂住嘴,臉都憋紅了。
羅師長也不在意,反而樂嗬嗬地指著他。
“笑什麼笑?想笑就大聲笑出來!”
“我說的是實話嘛!”
“打仗,不能怕丟麵子。我今天這個麵子,丟了就丟了,總比以後在真正的戰場上丟命要強!”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再次投向屏幕。
“這個譚建林。”
“是個有意思的兵。”
“我們的軍隊,需要的是能打仗、會打仗的戰士,不是隻會背條例、走流程的機器。”
“有想法,有個性,敢於打破常規,這才是未來戰爭需要的人才!”
“戰鬥,不應該被完全統一化,要允許百花齊放!”
最後,他揮了揮手,做出最終決定。
“傳我的命令下去。”
“從現在開始,我,還有我們整個導演部,今天就是個觀眾。”
“不乾涉,不提示,不預警。”
“就讓特戰隊自己想辦法。”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就知道了。”
“我倒要看看,我們這把‘利劍’,麵對譚建林這塊不講道理的滾刀肉。”
“最後到底是誰能把誰給剁了!”
羅師長的話音落下,安靜得能聽見每個人的呼吸聲。
他身邊一個年輕的士兵,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忍住,小聲開口。
“師長……”
“您……您很少這麼誇人。”
這話說得小心翼翼,帶著點替自己戰友們不平的委屈。
他們這些人,哪個不是尖子?哪個不是兵王?
每天累得跟狗一樣訓練,就是為了得到上級的認可。
結果今天,師長把一個演習裡的“滾刀肉”捧上了天,反而把自己手底下的兵說得一無是處。
這心裡,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羅師長斜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誇人?”
“你哪隻耳朵聽見我誇他了?”
他指著屏幕裡那個模糊的人影。
“我這是在罵你們!”
“罵你們一個個都訓成了木頭樁子!”
“讓你們衝,你們就衝。”
“讓你們停,你們就停。”
“條例背得比誰都熟,流程走得比誰都標準。”
“可我問你們,你們自己的腦子呢?”
“長在脖子上是當擺設的嗎?”
年輕的士兵被罵得頭更低了,臉漲得通紅。
羅師長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些。
“你們覺得委屈,我知道。”
“但你們得想明白,我為什麼發火。”
“我想要的,是能上戰場殺敵的狼,是能獨立思考、解決問題的獵手。”
“不是一群隻會聽口令,排得整整齊齊,等著被宰的羊!”
“這個譚建林,現在扮演的是敵人。”
“你們看看他,他有半點按套路出牌的意思嗎?”
“沒有!”
“他就是在用你們最想不到,最不舒服的方式,來挑戰你們的慣性思維。”
“這才是演習!這才是最寶貴的經驗!”
羅師長擺了擺手,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行了,都彆跟個悶葫蘆一樣杵著。”
“看戲。”
“好好看,好好學。”
“看看人家是怎麼把你們這些所謂的精英,耍得團團轉的。”
說完,他便不再言語,目光重新聚焦在巨大的電子屏幕上。
眼神裡帶著一種近乎於欣賞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