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笛聲越來越近。
十幾輛警車閃爍著紅藍交織的燈光,將這條僻靜的公路徹底封鎖。
車門推開,王德海第一個衝了下來,雨水瞬間澆透了他的警服。
然而,當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時,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以那輛五菱神車為中心,十幾個手持鋼管、砍刀的黑衣壯漢,橫七豎八地躺在積水中,痛苦地哀嚎、抽搐,沒有一個能站得起來。
空氣中彌漫著雨水的腥味和濃鬱的血腥氣。
而在包圍圈的正中央,蘇沐清正死死地扶著一個搖搖欲墜的身影。
是秦風。
他手裡還拎著那把沾滿了血水的工兵鏟。
雨水順著他濕透的頭發滑落,混雜著從後腦滲出的鮮血,將他半張臉染得通紅。
那雙平日裡總是懶洋洋的眼睛,此刻卻透著一股凶悍。
“我……我操……”
王德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掐了一把大腿,劇痛傳來,他才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他扭頭看向身後同樣目瞪口呆的警員們,喉結上下滾動,喃喃自語:
“難道是這小子……一個人,乾翻了這二十多個職業殺手?”
這他媽是警局特聘顧問?
這分明是蘭博再世,終結者重生啊!
看到大部隊終於趕到,蘇沐清緊繃的神經猛地一鬆,整個人差點軟倒。
她轉過頭,看著秦風還在不斷流血的後腦,心中積壓的擔憂、後怕、憤怒與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瞬間爆發。
她脫口而出的,卻是充滿顫音的嚴厲指責。
“你瘋了嗎!誰讓你衝過來的!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蘇沐清用微微發抖的手,想去捂住秦風後腦的傷口,卻又怕自己手重弄疼了他,一時間手足無措,急得眼眶瞬間就紅了。
那樣子,哪還有半點平日裡“女暴龍”的風采。
“萬一你被打死了怎麼辦!你逞什麼英雄!”
秦風咧嘴一笑,蒼白的臉上硬是擠出一個不正經的笑容,牽動了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死不了。再說了,我們蘇警官要是破了相,以後怎麼迷倒萬千少男?我這是在保護市局的重點培養對象,屬於公共財產,不能流失。”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我可是市局認證的福將。還有,我可是市局的特聘顧問,這妥妥的算工傷。得加錢,精神損失費、醫療費、營養費,一分都不能少。”
“你還貧!”
蘇沐清被秦風這句沒心沒肺的話,氣得又哭又笑,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混著雨水滑落。
她轉過頭去,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模樣,抬起沒受傷的那隻手,一拳輕輕捶在他胸口。
“都什麼時候了!”
“哎喲!”
秦風立刻捂住胸口,表情痛苦,整個人誇張地向後一仰,作勢就要倒下去。
蘇沐清嚇得趕緊一把將他抱住,聲音都變了調:“怎麼了?我打疼你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彆動,我看看!”
王德海走上前來,看著眼前這堪稱“打情罵俏”的一幕,又掃了一眼地上那群被物理超度的打手,臉上寫滿了複雜。
他對身後還處在發愣的警員們一揮手,吼道:“都他媽愣著乾什麼!拷上!叫救護車!快!傷員優先!聽見沒有!”
“是!隊長!”
在一眾警員混雜著敬佩、崇拜與好奇的目光中,剛剛還手持工兵鏟大殺四方的秦風。
瞬間成了最需要被小心對待的“受害者”,被兩名醫護人員抬上擔架,優先送上了救護車。
蘇沐清緊緊跟著上了車,一路上死死抓著秦風的手,一言不發,隻是盯著他頭上那圈滲血的紗布。
秦風看著她前所未有的緊張模樣,心裡沒來由地一暖,低聲開口:“喂,彆擔心,我真沒事,就是流點血,男人嘛,正常。”
嘖,這女暴龍,好像也沒那麼凶嘛。就是這手勁兒,抓得我有點疼……回頭醫藥費清單上,得把精神損失費和這被捏出來的淤青也算進去。)
……
市局審訊室內。
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劉文濤再無任何保留和僥幸。
他將那個被自己死死抱了一路的公文包放在桌上,拉開拉鏈,將裡麵的所有東西——那支黑色的錄音筆、備份的資料、謝寧父子這些年來所有見不得光的黑賬,一股腦地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