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輪子滑過光潔的地板，發出輕微的噪音。回到熟悉的城市公寓，窗外是林立的高樓和車流不息的街道，綜藝裡那段與世隔絕的時光像一場褪色的夢。
思雅踢掉鞋子，光腳跑向自己的玩具角，抱起落了些灰塵的毛絨兔子。“小灰，我們回來啦！外麵一點都不好玩，好多人說爸爸壞話。”
思清默默把自己的行李箱推回房間，拿出平板電腦開機。他沒有像往常那樣第一時間打開建模軟件，而是點開了瀏覽器。
思柔緊緊拉著林楓的手指，亦步亦趨，大眼睛裡有些回到熟悉環境的放鬆，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王海的電話幾乎是掐著點打進來的，聲音隔著聽筒都能感覺到火氣。
“老林！這幫孫子沒完沒了！‘軟飯男’這頂破帽子算是焊死在你頭上了！我追蹤到好幾波水軍，ip亂跳，文案都差不多，明顯是專業團隊在背後推！”
林楓把思柔抱到沙發上，給她打開動畫片，聲音平穩。“查到源頭了嗎？”
“還在挖！對方很狡猾，用的都是僵屍號和境外代理。不過有幾個帶節奏的大v，賬號關聯到星耀娛樂注資的幾家營銷公司。”王海敲擊鍵盤的聲音劈裡啪啦，“趙敏那邊怎麼說？總不能一直這麼被動挨打吧？”
正說著，林楓的另一部工作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趙敏的名字。
他接通，按下免提。
“情況不太妙。”趙敏開門見山，語速快而清晰，“輿論在朝不好的方向發酵。除了‘軟飯男’，開始出現‘心機男’、‘利用孩子上位’的論調。幾個合作方剛才來探口風，雖然沒明說，但都在觀望。”
動畫片的聲音在客廳裡回響，色彩鮮豔的畫麵跳躍著。思柔看似專注地盯著屏幕，小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
“你有什麼方案？”林楓問。
“兩個方向。”趙敏乾脆利落，“第一，冷處理。等這波熱度自然過去，我們專注準備陳默導演的微綜藝，用作品說話。第二，正麵回應。發布律師函，告幾個跳得最歡的營銷號，同時安排一次你們的家庭日常曝光，用事實打破謠言。”
她停頓一下，補充道。“我個人傾向於第二種。謠言傳久了，假的也會被當成真的。必須儘快切斷這種負麵標簽的持續附著。”
林楓還沒回答，思清抱著平板走了過來，屏幕上是某個熱門八卦論壇的界麵，上麵飄著好幾個帶著林楓大名的黑帖。
“爸爸，”思清指著一條被高高頂起的評論，那條評論用極其刻薄的語言嘲諷林楓靠著女人和孩子博取名利，“這個人說的不對。你的模型構建邏輯和空間想象能力，是頂級程序員的水平。他們不懂。”
孩子的語氣帶著一種被冒犯的憤懣，還有為他抱不平的執拗。
林楓接過平板，掃了一眼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然後按熄屏幕，把它遞還給思清。
“我知道。”他揉了揉兒子的頭發，“不需要他們懂。”
動畫片正好播到一段歡樂的歌舞，思雅跟著哼唱起來，聲音在略顯凝滯的空氣裡顯得有些突兀。她哼了幾句，慢慢停下，扭頭看向林楓。
“爸爸，”她噘起嘴，“為什麼他們說你是吃軟飯的？軟飯好吃嗎？我們家的飯都是你做的呀，明明是硬的。”
童言無忌，卻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某種虛假的繁榮。
連沉浸在動畫世界裡的思柔也轉過頭，小聲問。“爸爸，吃軟飯……是壞話嗎？”
王海在電話那頭聽得清清楚楚，氣得罵了句臟話。“這幫混蛋！連孩子都不放過！”
趙敏在電話裡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聲音裡帶上了更堅定的力度。“看到了嗎？輿論戰沒有真正的旁觀者。它會影響所有人的心態，包括孩子。我們必須行動了。”
林楓看著圍攏過來的三個孩子。思清的邏輯思維讓他試圖理解並駁斥那些荒謬，思雅用她天真爛漫的方式感知著惡意，思柔則敏感地吸收著周圍不安的氣氛。
他抬眼，望向陽台外灰蒙蒙的城市天際線。
這不再是他一個人的戰鬥，也不再僅僅是成年世界裡的口舌之爭。
它像無聲的硝煙，已經彌漫到了這個家的每一個角落，影響著他最想保護的人。
他對著電話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下定決心的沉緩。
“趙敏，按你的第二種方案準備。”
他頓了頓，補充道。
“儘快。”
電話掛斷。客廳裡隻剩下動畫片吵鬨的配樂。
林楓彎腰，把思柔抱起來，又對思清和思雅伸出手。
“來，”他說，“今天爸爸做菠蘿咕咾肉。”
思雅立刻歡呼起來，暫時忘記了剛才的不快。思清推了推眼鏡，小聲補充。“要酸甜汁調配比例精確的那種。”
思柔把臉埋在林楓肩頭，輕輕蹭了蹭。
林楓抱著小女兒，帶著另外兩個孩子走向廚房。
窗外的流言蜚語依舊喧囂。
但在這個小小的屋簷下，他需要先為他的戰士們，準備好抵禦寒冷的盔甲，和一頓能夠撫慰心靈的晚餐。
戰爭的號角，由他親手吹響之前，家，必須是堅固的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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