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沉默了幾秒，然後報出了一個天文數字。“這個價錢。先付一半。等通知。”
電話被乾脆利落地掛斷。
李曼妮聽著忙音，渾身發軟地癱倒在沙發裡。那個數字讓她心驚肉跳，幾乎掏空她這些年的所有積蓄。但她沒有選擇。
必須走！
她慌亂地站起身，衝向臥室，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貴重物品和護照。首飾、現金、銀行卡……她把它們胡亂塞進一個行李箱裡。
動作間，她碰倒了梳妝台上的一個相框。玻璃碎裂開來，裡麵是她和張建國在某次晚宴上的合影，兩人舉著酒杯，笑得虛偽而燦爛。
她看著照片中張建國那張如今看來無比可憎的臉，一股怨毒湧上心頭。
“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她尖聲咒罵著，用高跟鞋狠狠踩在碎裂的玻璃和照片上，仿佛這樣就能踩碎自己的恐懼和牽連。
發泄過後，是無邊無際的恐慌。
她癱坐在一堆狼藉中，抱住雙臂，身體不受控製地發抖。她能逃掉嗎？林楓會放過她嗎？警察會不會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窗外夜色濃重，這座繁華都市的燈火，此刻在她眼中，卻像一張即將收緊的巨網。
兩個曾經依附於張建國這棵大樹的人，在樹倒之後，一個急於自保，劃清界限；一個惶惶如喪家之犬，試圖逃離。
表麵的風暴似乎已經平息，但看不見的暗流，卻在城市的陰影下，悄然湧動。
林楓抱著剛剛哄睡的思柔，從兒童房輕輕走出來。蘇清雅正靠在客廳沙發上，就著柔和的落地燈光瀏覽平板電腦上的文件。是公司送來的一些急需處理的日常事務。
她看到林楓出來，抬眸對他溫柔地笑了笑。
林楓把思柔小心地放進旁邊的搖籃裡，蓋好小被子。他走到蘇清雅身邊坐下，很自然地伸手，輕輕揉按著她略顯緊繃的太陽穴。
“彆太累。”
蘇清雅放鬆身體，靠進他懷裡，閉上眼。“還好，隻是些常規文件。王海和趙敏處理了大部分。”
客廳裡安寧靜謐，隻有平板電腦偶爾發出的輕微點擊聲，和孩子們均勻的呼吸聲交織。
在這片安寧中，林楓感到那股新獲得的、無形的感知薄膜，正溫和地籠罩著這個家。它能敏銳地捕捉到窗外夜風的流動，樓下鄰居歸家的腳步聲，甚至遠處街道駛過的貨車的輕微震動。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他與這個家的連接變得更加緊密和直觀。
然而，就在這片寧靜之下，他似乎又能隱約察覺到，在這座城市的某些角落裡，正有一些微弱的、帶著不安和惡意的“漣漪”，在悄然擴散。
像是平靜湖麵下，幾尾不懷好意的魚，輕輕擺動了尾鰭。
他微微蹙眉，但並未深究。隻是將懷裡的蘇清雅摟得更緊了些。
夜還很長。
有些賬，需要慢慢算。
有些安寧，需要牢牢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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