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柔背著小黃鴨書包，慢吞吞地走在從幼兒園回家的路上，不像平時那樣蹦蹦跳跳。她的小腦袋耷拉著，嘴巴微微嘟起，像是被誰搶了她最喜歡的草莓布丁。
蘇清雅牽著她的手，敏銳地察覺到女兒的低落。
“怎麼了，寶貝？”她蹲下身，平視著思柔圓圓的眼睛，“今天在幼兒園不開心嗎？”
思柔扭捏了一下，小手揪著書包帶子，小聲說：“樂樂說，我爸爸是網紅。”她抬起眼，眼裡有些困惑，“媽媽，網紅是什麼？是一種很大的、紅色的網嗎？爸爸為什麼是網？”
蘇清雅愣了一下，隨即心裡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有點想笑，又有點心疼。她輕輕把思柔攬進懷裡。
“網紅啊，不是真正的網。”她柔聲解釋，儘量用孩子能懂的語言，“意思是，有很多很多人通過手機和電腦，知道了爸爸的名字，看到了爸爸做的事情。就像……就像思柔在幼兒園表演節目，很多小朋友和老師都會為你鼓掌一樣。”
思柔似懂非懂：“所以……爸爸很厲害？”
“爸爸當然厲害。”蘇清雅肯定地點點頭，用手指擦掉女兒鼻尖上一點不知哪裡蹭到的灰，“但爸爸的厲害，不是因為很多人知道他。是因為他做了很棒的軟件保護小朋友，是因為他愛我們這個家。無論有沒有人知道，爸爸都是那個會給我們講睡前故事、會做糖醋排骨的爸爸，對不對？”
思柔想了想，用力點了下頭，眉頭舒展了一些，但小臉上還是有一絲揮之不去的煩惱。
“可是……可是樂樂說，網紅的小孩會被很多人看。”她聲音更低了，“我不喜歡被很多人看。”
蘇清雅的心像是被輕輕捏了一下。成名的光環之下，這些細微的陰影終究還是落在了孩子稚嫩的心靈上。她抱緊了女兒。
“寶貝，彆人怎麼看，那是彆人的事情。我們隻要知道自己是誰，知道爸爸媽媽有多愛你就夠了。就像太陽，它才不會管地上的人是不是在看它，它隻管發光發熱，讓花兒開放，讓小草生長。我們思柔，也隻要像小太陽一樣，自己開心快樂就好。”
母女倆回到家時，林楓剛結束一個電話會議。他脫下西裝外套，一眼就看出女兒情緒不高。
“我們的小公主今天怎麼噘著嘴了？”他走過去，一把將思柔舉高高，惹得她小聲驚呼，隨即咯咯笑了起來。
蘇清雅簡單把幼兒園的事情說了一下。
林楓聽完，把思柔輕輕放在沙發上，自己蹲在她麵前，眼神溫和。“原來是因為這個不開心啊。”他沒有再重複蘇清雅那些道理，而是眨了眨眼，“爸爸給你變個魔術好不好？”
思柔好奇地睜大了眼睛。
林楓拿出自己的平板電腦，手指快速滑動，打開了一個專業的編程界麵。思柔看不懂那些複雜的代碼，隻覺得爸爸的手指像在跳舞。
“我們在做一個秘密遊戲。”林楓一邊操作一邊說，“你看，這裡需要畫一個小家夥……思柔喜歡小兔子還是小狗？”
“小兔子！白色的！”思柔立刻被吸引了。
林楓幾下就勾勒出一隻圓滾滾的卡通兔子輪廓。“好，現在我們要給它生命。”他的手指繼續敲擊，一行行代碼如同魔法咒語般嵌入。
幾分鐘後，一隻憨態可掬的電子小兔子出現在屏幕中央，它有著粉色的長耳朵，黑溜溜的眼睛，還會隨著平板的角度微微晃動。
“它現在需要吃點東西才能長大。”林楓引導著思柔的小手，在屏幕上劃出一根虛擬的胡蘿卜。小兔子立刻蹦跳過去，哢嚓哢嚓地“吃”起來，發出可愛的音效，吃完後身體還滿意地抖了抖。
思柔完全被迷住了，眼睛亮晶晶的，所有的不開心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它叫雪球！”她宣布了小兔子的名字，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觸摸屏幕，雪球立刻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指尖。
“以後思柔有什麼小秘密，或者一點點不開心，都可以告訴雪球。”林楓摸摸她的頭，“它是爸爸專門為你做的，隻聽你一個人的話。”
蘇清雅站在一旁，看著父女倆頭碰頭地圍著那個發光的小屏幕，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她用不著再多說什麼了。
晚上，哄睡了思柔，蘇清雅回到臥室。林楓正靠在床頭看書。
“睡了？”他放下書問道。
“嗯，抱著平板睡的，非要讓雪球在旁邊陪著。”蘇清雅笑了笑，“你呀，彆人家爸爸送娃娃，你送電子寵物。”
“有效就行。”林楓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外麵的聲音難免會傳進來，我們能做的，就是讓家裡的圍牆更堅固一些，讓她在裡麵覺得安全、快樂。”
蘇清雅靠在他懷裡，感受著那份沉穩的力量。
窗外夜色寧靜。
那些名為“網紅”或是其他什麼的、無形的網，或許會一直存在。但隻要家裡有溫暖的燈光，有耐心的傾聽，有創造快樂的魔法，那些網，就永遠網不住一顆被愛嗬護的、逐漸長大的心。
思柔在夢裡咂了咂嘴，仿佛在和她獨一無二的雪球分享著最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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